两个孩子长着一一样的面孔，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皙，长发搭在肩膀上。其中一个孩子抬起左手挥了挥，对面的那个立马举起了她的右手。两个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有时甚至连爸妈也会认错，可是仔细端详又有些不太一样。
婷婷的耳垂上有一颗黑色的痣，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小黑点儿，丽丽的痣在鼻尖处。最大的区别还是两个孩子的手，婷婷的掌心较为粗糙，手指上缠着已经脏了的胶布，手腕上还贴着缓解疼痛的肌贴。丽丽皮肤柔软，手腕处有多条微微泛红的疤痕。
婷婷很喜欢自己这个妹妹，有人夸赞她时，婷婷总会说妹妹长得比她更好看。婷婷很了解丽丽，知道她的爱好和小秘密。丽丽生病后，和之前的老朋友逐渐断了联系。丽丽特别钟爱班上那个白白净净知书达理的班长，丽丽休学以后只有几个同学来看望。后来得知丽丽确诊的间歇性精神病，孩子的家长出于安全考虑，不允许他们在往来，丽丽的身边就只剩下姐姐这一个朋友。
班长不一样，在学校时，他就很关照丽丽，不让别的人欺负她，经常给丽丽带零食。丽丽在家养病的时候，班长还曾来看过
她几次，他并不害怕丽丽突然犯病，也不在意丽丽手上的伤痕。
每当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婷婷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她多希望所有的人都可以像这个男孩子一样，把妹妹当做正常人看待。只可惜，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将丽丽送到疗养院，是全家人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婷婷虽然有些意见，但考虑到家里的实际情况，反对的话被她默默的咽下了肚子。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婷婷和丽丽挤在一张小床上，像小时候那样手牵着手躺在一个被窝里。婷婷问，“你真的要去那个全是老头老太太的疗养院吗?我听爸妈说那儿的条件不是特别好，而且周围都是深山老林，以后你再想吃汉堡，喝奶茶可就没有这么方便了。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替你求情，爸妈也舍不得你去受苦，我们还是生活在一起比较好。”
丽丽沉默了一会儿，反过来劝说姐姐。“我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反正院长说了，可以先在那儿住几天，适应一下环境，如果我实在吃不了苦，就会把我送回来的。”
婷婷的千言万语梗在喉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她只恨自己长大的速度太慢，如果她现在
赚钱了，有能力了，妹妹就可以不用去过这样的日子了。
姐妹二人怀揣着不一样的心思，望着窗外的月光，好一会儿，丽丽问:“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们会来接我吗？”
婷婷连忙答应妹妹，很快就会将她接回来团聚。丽丽捏了捏姐姐的手背，她让姐姐提前想好给她的生日礼物。婷婷重重点头，和妹妹一起过生日是她眼下最期待的事儿。
纵使家人有千般不情愿，可将丽丽送走已成定局。第二天一早，丽丽换上了那条她非常喜欢公主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带上个人物品坐进了车里。
车子朝着疗养院的方向开去，很快到达一个叉路口。穆德华突然喊停车，司机不明所以连忙将车停下。穆德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痛哭出声。
此情此景，丽丽只要开口告诉父亲她想要留下，穆德华一定不会违背女儿的意愿。可是，没想到懂事的丽丽却安慰父母和姐姐，眼下将她送到疗养院是最好的决定。在那里，不仅有人陪着她玩，而且她帮院长做些杂活还能抵扣一部分住宿费和餐费，这样也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丽丽说她生病以来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心里有些愧疚，
她也想有个机会可以帮爸妈缓解压力。就这样，丽丽被送到了疗养院。
穆德华和谭春芳很快收拾心情外出打工，婷婷放心不下丽丽，每隔几天就会到疗养院看望妹妹。果然如院长承诺的那样，丽丽在疗养院生活的非常开心，在这里收获了很多老朋友，并且在其他护工的帮助下，学习了很多新技能。见到妹妹发生了如此可喜的转变，婷婷也很开心。
“后来我爸妈和我一起又去看过她几次，她的状态越来越好。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作用，总之，丽丽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少。院长他们都很有耐心，对妹妹很好。有时，我甚至觉得我们一家人将丽丽圈养在家里，反倒委屈了她。本来我想一周去看他一次，可是丽丽说养老院那住的这些老人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亲人，我总去找她，会让其他老人想起自己的亲人，难免心里不痛快。反正现在我不用时时刻刻陪着他了，不如去做点儿自己想做的事。”
“我当时就是太开心了，没有注意到丽丽的情绪不太对，我还以为她真的长大了，懂事儿了。”
丽丽去世前一个月，婷婷第一次发现养老院存在虐待丽丽的现象。怒不可遏的少
女，冲进院长的办公室，拍着桌子指着比自己年纪大上两轮的女人破口大骂。她逼院长退还自己父母交到她手中的餐费，营养费。
丽丽清醒过来后恢复了理智，她死命的抱住姐姐，希望婷婷不要将事情闹大，并且主动向院长道歉。将姐姐拖出办公室以后，丽丽气喘吁吁坐在台阶上嘿嘿傻笑。
怒不可遏小姑娘已经被气得神志不清，偏偏她妹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