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逐渐偏西,夕阳如同一颗饱满剔透的荷包蛋在天边摇摇欲坠。很快,太阳落山一轮弯月挂到了漆黑的天幕上。
筋疲力尽,浑身湿透的小刘一把扯下口罩扔到一旁,“这破玩意儿根本没什么用,带着碍事儿。”
“我也不带了。”小王摘下橡胶手套,暴力的将口罩搓成一团,塞到了口袋中。“本以为,咱们几个人用不了三个小时就能征服这口水井,没想到底下的情况远比预料的复杂。”原本清澈的积水被人为的搅弄,很快变得浑浊。由于不清楚尸骨在井下的状态,侦察员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的如拆解乐高积木一般慢慢的一层一层收集落叶碎石,然后用小桶把积水一桶一桶的舀出来放在一个大桶里。
“小心一点!别把骨头弄坏了。”身在井下的姚明轩瓮声瓮气地说道。小刘忍不住笑了,“你说,姚哥这人还真是够有意思的,他是法医难道还不清楚骨头质地坚硬,不会轻易损坏吗?我看他是办案办的魔怔了。现在已经晚上9点了,我们是继续挑灯夜战呀,还是回去休养生息,明早再来?”小刘拍了拍
已经空空荡荡的肚子。
蓄水井内空间较小,闪转腾挪都不方便,让做惯了大动作的小刘做些精细活儿,实在难为他。让小刘下水摸尸骨,不亚于让李奎捏绣花针,手重了,担心破坏证据,轻了又使不上力。
小刘只觉浑身发痒,发酸,淤泥的味道腥臭难闻。戴了一下午的口罩,小刘的鼻梁上出现了几道勒痕,看起来有些狼狈。“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姚明轩将空桶放到地上。他的形象也没比小刘好到哪里去。“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点草,否则你肯定又要撅着嘴抱怨。你放心,我是不可能让你们通宵干活儿的,因为工作量巨大,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好的。”
小刘刚想夸赞姚明轩终于有了几次人情味儿,可是没想到这小子立马给了小刘当头一棒。“晚上井下环境黑暗,及时有补光灯照明,依然看不清水里的情况,我担心你们毛手毛脚的,一不小心把人家的哪根肋骨或者手骨踩折了,或者把一些小零碎儿落到井里,那我们遭这一次罪,不就做了无用功?”
切,小刘忍不住撇了撇嘴,姚明轩还是不信任他
。真当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孩子呢,跟姚明轩共事这么长时间,小刘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秉性。别说下水捞个尸骨,就是让小刘帮协助姚明轩缝合创口,他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结束第一阶段的工作,回到家中已是凌晨。身体的劳累让人神思困顿,姚明轩还没来得及思考案情,就两眼一闭睡了过去。第二天清晨,他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姚哥,你不会还在睡觉吧?接你的车已经到楼下了,说好的早上7点准时汇合去山上,咱还得爬山呢。再睡,太阳都晒屁股喽!”小刘忍不住调侃姚明轩。
男人用肩膀夹住手机,飞快的换好了衣服。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面包,风风火火的出了门。“我就知道姚哥今天肯定要睡懒觉,昨天实在是太累了。不夸张,就算是有人冲进我的家里,把我扛起来丢到街上,我也醒不过来。姚哥平时做的都是一些精细活,不擅长体力活动。昨天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几次下水在里面捞东西,姚哥担心我们手上没轻重,所以亲自跑了几趟,上来时我看他嘴唇都白了,肯定累的够呛
。其实,我是想让他在家好好休息的,可是案情如火呀。那边儿的一堆冷案还没什么眉目,这边儿又出了人命案,这事儿要是被老胡知道,他肯定要火燎屁股似的跳脚啦!”
“缺了咱们姚法医,这案子还怎么办?”小刘的话音未落一张,苍白的脸突然在车窗上放大。吓得他一哆嗦,“嘿嘿,哥,您老人家怎么这么快呀?刚才你不是还在睡觉吗?”
姚明轩坐进车里面,面无表情的啃了一口面包。“刚才确实在休息。不过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多亏你叫醒了我,否则要耽误事儿了,咱们抓紧时间去现场吧。”
“好嘞!”小刘偷眼观察姚明轩的神色,看他表情并无异常,就知道刚才自己的胡言乱语并没有被姚明轩听到。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结束了。小刘的眼睛紧紧盯着姚明轩抬起来的手。他们已经将蓄水池内的淤泥,水样,水草,尸骨等分门别类的打包留存了,尸骨也被放到了一个袋子里。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山间,姚明轩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包裹,这是死者留在世上最后的痕迹。而他们,要利用这
些包裹,打造一把通往真相的钥匙。
深夜,公安局大楼内一片漆黑。值班室内灯光微弱,一个人影急促的穿过走廊,最终在一扇门前站定。他透过门上的小窗,小心观察着坐在桌边埋头沉思的那个男人。
卡达卡达,房间里的灯闪了两下,发出滋滋的响动。男人似乎并未被其惊扰,他只是有些不耐烦的抬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咔哒咔哒,白炽灯跳动变换的频率不断加快,电流声也越来越明显。啪!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男人抬起头看向门外站着的那个人,”小刘,别故弄玄虚了,赶紧给我滚进来。大半夜的有意思吗?”姚明轩发火了。
“嘿嘿,姚哥,我不是跟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