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筝看看他,又看看华料,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就这么被带到一间单间,泡在氤氲雾气的水池里。
这池水似乎有凝神静气的作用,这具身体能承受使用的神力容量似乎也有所增加,银筝泡在里面很轻松。
外面雅间,华料问道:“我说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净水可是很贵的,她也是学生吧?不能随便出来,你是不是得带一些走?”
“得泡多少天?”
“一周,要我说这可不是小数目,真不想要了就丢到公共池去,没必要搞单间。”
被抛弃的玩物都是自生自灭,洗掉标记已经是恩赐,谁还会要求单间,嫌公共水池脏的?
服务生端上来两杯鲜红欲滴的液体,请他们享用,一个搂着男人啃的女不死族不小心撞开了虚掩的门,睁开半迷蒙的眼睛向他们低声道歉。
门没有被关上,可以看到外面的灯红酒绿,散发着奢靡又腐烂的血腥气。
离印推开波光艳色的杯子,那浓稠温热的质感让他心烦,“换红茶,记我账上。”
他和银筝的关系又怎么能靠几句话说明白?扰乱他心绪的也是他,让他违背本能的也是她。
当然,心疼他的也是她,给他爱的也是她。
离印手放在胸前,刚刚的跳动是错觉吗?他知道银筝强烈的心情可以影响到周围的生命,所以那会是她的心跳吗?
这奇异的感觉预示着一直不容忽视的感情。
离印游荡在这世上几千年,在遇到银筝之前不会被爱也不懂爱人,他不知道自己一直活着是为了什么,接近永恒的寿命要做什么用?
一个死人,不应该好好的烂在土里,消散在空气中吗?为什么他还活着?究竟在等什么?
所有的问题在他们的相遇的那一瞬间有了答案。
“我爱她。”
“什么?”华料怀疑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反问道:“我们这样的心都是死的,还能知道爱是什么?”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不被爱。”离印嫌弃的看着他断言道。
华料无语道:“行行行,这么说她也爱你?”
离印肯定道:“她很爱很爱我。”
华料对这家伙无话可说,恋爱脑就该直接击毙。
“那为什么还要洗掉她的标记?”华料越来越看不懂,不死族的喜欢不就应该打上自己的标记,将对方也变成永恒的怪物,永生永世陪着自己吗?
惜字如金的离印有自己的骄傲:“你不懂。”
华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确实不懂,“得得得,我管不着你的事,你学院里那小姑娘好久没来了,有点想念啊……”
“她背后有人,你收敛着点。”他说的是荷霜霜,离印和华料熟了之后才知道那小姑娘平时会通过卖给他们血液来赚取钱财,应该是圣灵不会给她钱,圣灵本身也不需要钱。
好久没来大概是因为殷弦歌给她折磨惨了,身体的伤出来就会消失,心里的创伤可没那么容易愈合。
“我会怕?再不来我就给她绑回来了,很难碰到她那么特别的味道了……”
离印不语,无需解释圣灵是怎样的存在,在圣灵眼皮子底下把荷霜霜绑回来的难度,不亚于从银筝手底下绑走白楠利加。
至于他喜欢的味道应该是圣灵的,荷霜霜和圣灵厮混在一起,身上满是圣灵的气息,而离印是很讨厌这个味道。不是说难闻,相较之下他还是更喜欢银筝的味道,大概是人的口味偏好各不相同吧?
离印没有久留,商量完净水的价格,留下系统的联系方式,等银筝出来就带着她走了。这次又带她飞跃城市来到边境一片寂静的丛林,脚下是花的海洋,幽紫色的花叶随风轻轻摇荡,只有一两声昆虫的鸣叫,此起彼伏。
“好美……”
银筝没穿鞋,离印寻一处干净的石阶把她放上去,她手指轻抚地上的花叶,一阵微风拂过,那花瓣随风摇曳,四周发出稀稀嗦嗦的响声。
她嗅着花香,感觉内心沉静下去了,喉咙不再干渴得发紧,取而代之是身心的宁静。
“很多时候我会来这里,安静。”
的确,一切都静悄悄的,万籁俱寂,唯有月光独奏,与那一两声虫鸣交相辉映。
“……我知道你都是这样忍受过来的,我还矫情得不肯待在房间,是我一直以来忽视了你的感受。”银筝突然道。
“你怕疼,我不想勉强你。”离印别扭的说出自己心里话,他是高傲的王者,不论是部下还是追随者,从不强迫。
虽然语速很快,语气很轻,但银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微笑同此刻美景一样美好,光明因子从他们周围升起,点点荧光照亮整片花海。
“这是……”
她看向沉沉暮色,喃喃道:“我的信仰,我对生命的信仰……长久以来真的很感谢你们陪在我身边。你也好,系统也好,走入我孤寂的漫漫长河,或许我们的相伴只是刹那的缩影,对那令神生厌的永恒来说不值一提。但在当下,在这一刻,我真真切切感受得到被爱的幸福。”
不,她比任何神都值得被信仰,值得被爱,离印一直这样觉得。
就像无法与圣灵或者邪灵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