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间,江书被幕亓一拉扯得身子一歪,一股子麻麻痒痒的感觉,从后腰爬上脊背。
女孩眸子兔子一般惶恐不安,泛着水光,又不敢乱动。声音带了哭腔:
“世子,不要!今天……今天不行。”
她身上一股子淡淡的脂粉味合着药香,让幕亓一抽了抽鼻子。
男人放开江书,“你想什么呢?”
他动作重了些,江书被揉搡得身子伏在床榻上,自己掩着衣襟撑起。
小兽般委屈又有些不解的目光看向幕亓一。
心里像被江书白白嫩嫩的小手抓挠了一下似的,痒得难受。幕亓一面上不显。
卧床养伤的这几日,贴身伺候的是他素日里的小厮。可不知为什么,眼前总晃悠着江书的影子。尤其是她从那么高的房梁上故意跌下来,手里的簪子死命捅人的那一幕,血溅在女孩白白嫩嫩的脸颊上,竟煞是好看。
不是胆小怕高吗?她怎么敢的?
今日忍不住来找她,她却一副迫不及待试婚的模样。可,旁人不知道,她自己却应该很清楚,她又不是真正的试婚丫鬟!
她心里有人,身子明明也给了那人。还往他身上靠什么?
心底莫名有些烦躁。早知不来瞧她了,平白惹出这么多是非。
幕亓一从江书屋子离开后,很是消停了几天。
照顾江书的老妈子不敢再不尽心,江书恢复得不错,慢慢得已能自己起身。
好得差不多了的第一件事,江书便支开了老妈子,从妆台底掏出一个妆盒。上面,还印着那家首饰铺子的徽记。
掀开盒盖,江书心口噗噗直跳,然后便被一盒子的璀璨,照花了眼睛。
有那只又粗又大的金镯,有重得压心口的璎珞,有珍珠耳铛、碧玉戒指……
江书从未拥有过这么多、这么贵重的好东西。
她抖着手指,从盒中拿出一只金灿灿的金步摇摩挲,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市价。
两三只这样的步摇,就能赎出娘的身契。
得找个机会,慢慢折成现银。毕竟有些首饰样式老了,价格上也会差一些。要出手,就得尽快。
女孩细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妆盒里一件一件地拿出首饰,另一只手手指下意识地在床榻上画着道道。那是娘从小教她的计数方法。算到最后,她的手指都有些抖。
原来穷人乍富,是这等样的快活!
江书沉浸在这快活里,冷不防幕亓一推门进来,“瞧爷给你带什么好玩……”
幕亓一话没说完,就看懂了江书在做什么。
收拾金银细软,这是想……跑?
去找她那个心上人?
幕亓一脸色一沉,手里的东西重重墩在地上,转身就走。
江书瞧着他扔下的,是个精巧金笼,里面一只漂亮的蓝色雀儿,被吓了一大跳,惶恐地扑闪着翅膀,满笼子乱撞。
第二日,江书被随安叫着,上去幕亓一身边伺候。
幕亓一身上的皮肉伤差不多好全,他在家呆不住,再也没带江书出去过。
江书日日在幕亓一书房,做些收拾清扫的活儿,清闲得很。
破庙里的那一幕,像一场梦似的。随着幕亓一身上伤痕的消逝,渐渐地再没人提起。
世子不再没轻没重地缠她,江书心底松了口气,可也有些空落落的。她毕竟是试婚丫鬟,这么长时间,也没试出个结果……
一日,幕亓一让随安传话回来,“请江书姑娘回屋子拿上世子赏的东西,去甜水巷东头。现在就去。”
随安一张脸板着,不辨神情,催得却急。跟着江书回了她自己屋子,等在门口,看着她抱出了那只小首饰盒。
女孩细细的手指下意识用力抠在盒子边缘,指尖都有些微微发痛。幕世子,不会是要把她的东西都收回去吧?
心里万分地忐忑不舍。
这一盒子的富贵,她眼睁睁地看着,连个边儿都没摸到。就要没了?
江书心中苦笑。连她,身契上都标明了是顾府丫鬟,是主人家的私有物。这世间又有哪件东西,真正属于她江书?
一路上脑子乱糟糟的,脚还是按着随安所说,到了甜水巷东头。把头第一家,青砖垒成的院墙,里面载的累累垂垂的球形蔷薇越过墙来,姹紫嫣红,十分夺目。
这里是?
江书愣了愣。
院门已是开了。幕亓一探出半个头,“愣着做什么?还要本世子等你?”
跟着幕亓一进了院,江书才发现这不大的小院,三间瓦房,竟十分精致。院子里除了那一簇开得热烈的球蔷薇,还挑了架高高的葡萄架,下面放着张藤椅。
光看着眼前景色,便觉悠然。
江书不敢再看,双手捧着自己的盒子,低头,“世子,您要的东西奴婢带来了。”
“自己拿着。”
幕亓一声音从头顶传来。男人修长的身影一转,径直进了屋。
江书垂头跟着。
三间瓦房内里也拾掇得素净,桌椅床榻俱在,只是没有软垫。
幕亓一皱眉,“回头你自己收拾添置吧。”
“是。”江书恭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