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走开……不要碰我……”
沈无妄艰难启唇。
他记忆中,那个蛇蝎心肠的江书占了上风。在男人眼中,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江书,正手握利刃,目光阴冷。
似乎下一刻,就要挥刀,送自己归西!
不、不会的……
沈无妄用力地咬了一口舌尖,口中全是腥甜。
疼痛换来了瞬间的清醒,他看清江书手中没有刀,眼中也全是对他的心疼,甚至满含眼泪。
她好像,是真的在为自己难过。这是真的吗?
沈无妄还是一步步地后退。他辨不清记忆的真相,生怕误伤到江书。
后脑的剧痛一阵阵,浪潮一般袭来。沈无妄直觉自己天灵盖好像都被掀开,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倾倒而下。
淹没了他最后一丝意识。
最后,男人保持着戒备的姿态,身子跌坐在地,失去了直觉。
一旁,江书骇得脸色苍白。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哪个现实更让她震惊。
是沈无妄的记忆与现实不符,还是……他不相信自己,认定自己是害死太后的真凶?
脑中乱纷纷的,没一丝头绪。可江书知道,目前情况紧急。
不管沈无妄是出于何种目的,还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被人控制。他认定她不清白,便会……
要了她的命!
不说旁的,毒杀太后的罪名背到谁身上,谁都万万活不了!
等到鸿庆帝回来,怕就是她的死期!
江书咬唇,看向眼前全无意识,也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沈无妄。
她猛地攥紧手指。
江书耳力极佳,听到门外远远地传来一行人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汪侍卫家中有急事,只能劳驾太医您跟着小的进去,看看咱们沈大人,这是怎么了……”
看来是慎刑司的人,真的去太医院为沈无妄请来了太医。也不知来的是哪位。
正想着……
“都是应该的,沈大人想是为公,才累的身子不好。下官为他跑着一趟,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这熟悉的声音……
江书猛地一愣。
小许太医!
可崔皇后明明禁了他的足,是什么时候又放了他出来?
不知为何,这个小许太医,给江书的印象非常不好。这人是许太医的儿子,父子两个长得很像,相像程度简直就像许太医返老还童了似得。尤其是两人的眼神……
那种眼神,放在许太医一个老头子身上,还能勉强解释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太医,为自己选择了谨小慎微,谁也不得罪的中庸之道,眼神中本来的锋锐也在一次次隐忍和妥协中,永远地失去了锋芒。
可若是一个而是刚出头的年轻人,总是用这种目光看人……
江书总觉的,这个小许太医眼中,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浑浊。
按说一个太医世家出身的孩子,又从小跟着父亲学习医术,在天下医者中,资源已属上成。虽说不上养尊处优,至少也是一世衣食无忧。
为何会有这般眼神……
江书不信任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及多想,江书吃力地扶起沈无妄,通过屋内后门离开了。
江书是四妃之一,本有资格乘坐肩轿撵。可带着一个沈无妄,江书不敢太引人注目,只能吃力地扶着男人,避开旁人,一步步走回永寿宫。
阿翘还在太医院养伤,没能进前伺候,宜人又已经去了。
剩下的小宫女,江书不太信任,只能事必躬亲。
好容易把沈无妄扶到床榻上躺好,江书舒了口气,放下床帷。
眼前这一幕……
她心口猛地向上一提。
这、这不就是……之前沈无妄中毒,被她救进永寿宫,藏在寝殿中的那一幕吗?
记忆与现实重叠,江书额上立时沁出薄薄一层冷汗。
那次,她真的以为自己失去了沈无妄,生离死别的痛苦……
不,她不想再经历一遍!绝不!
江书深吸一口气,无意识攥紧的十根手指,逐一放松,舒展开来。
她要冷静,冷静下来,才能救得了自己和沈无妄的命!
一呼一吸间,江书心跳慢慢恢复常态。
片刻后,她拔下头上银簪,将一头流丽的长发,用一根暖玉发簪全部盘成发髻,束在头顶。
整个人显得干练了很多。
这次,她用手帕仔细擦干净了手指上汗水留下的痕迹,然后小心翼翼放置在沈无妄腕上,微微垂下眼睑,隔绝外物刺激,感受着男人的脉搏。
好半晌,江书起身,仔仔细细思量男人病情。
她顺手摸了一根刚才卸下来的发簪,在掌心一下下轻轻划着。
沈无妄的异常,就是从永寿宫开始的!
男人先是不知为何,身中剧毒,昏迷在永寿宫外的宫道上。当时,许太医明明说此毒已经深入骨髓,没得救了。
而她在慌乱之下,并未仔细查看沈无妄情况。
然后,鸿庆帝与彤妃翩然而至,她为了救永寿宫中忠心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