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后。
武安侯猛地起身,他胸口剧烈起伏。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掀在幕亓一脸上,把他打得偏过头去。
武安侯举手,还要再打。
到底不忍落下。
“阿一,你今日连遭噩耗打击,想是脑子不清楚!混沌了!爹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幕亓一一言不发啊,只是抬头,定定地看向武安侯。
武安侯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子。
他眼睁睁看着他从襁褓中的小婴儿,成长为现在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可他,竟然不知死活,说出了这种话!
武安侯:“你、你疯了!”
“这件事,孩儿想了很久了。”
武安侯再一次愣住,“你、你……”
“我们幕家,原本支持的,就是景翰。”幕亓一淡淡道,“爹,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朝堂,乡野,整个大盛!你还真的觉得,他能坐好这个皇位吗?”
“可、可这是我们臣子的本分……”
“什么本分?”幕亓一冷道,“娘的事,万吟儿固然死不足惜。可若没有他在后面捣鬼,做那个万吟儿头顶上的天,她怎么敢欺瞒我们,又怎么敢对娘下手?!”
“这、这……”
“爹,他是什么样的人,您心知肚明!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根本不配!”
“……唉!”
武安侯长叹了一口气。
侯府屹立百年而不倒,侍奉过数代君王。
幕亓一说的这些,武安侯又岂能不懂?
当年,侯府毅然决然地站在皇子景翰而不是太子景庆那边,就是笃定了,太子的人品,根本不行。
虚伪至极,又刚愎自用。
这样的人,若登临大宝,不是国家之福。
可……
景翰输了啊!
自顼帝暴毙,太子登基,景翰便被兄弟圈禁,如死人一样,没了消息。
有传闻,说他早不知何时吊死在了自己府中,到如今只剩下一捧白骨。
景翰为人谦和,公正,能力也强。
当真是……
可惜。
知道爹在想什么,幕亓一:“他……还活着。”
“什么?”
这下,轮到武安侯瞪大了双眼。“你、你跟他,有联系?”
不仅是有联系。
幕亓一深吸了一口气,“景翰在意的女子,已入宫为妃。我……可以把她引出来。”
另一边。
江书回宫的时辰快到了。
最后一个时辰,她满是留恋与惆怅地登上城门楼,俯瞰着大半个盛京。
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江书却觉得,自己能听到那人间烟火的声响。
是笑声,间或也夹杂着些哭声。
还有脚步声,车轮声。
砖瓦砌进墙里的声响,高塔滚落塌陷声。
喜乐,哀乐。
小苗破土而出的声响。
江书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她知道,没能找到沈无妄失忆症的记载,她回宫后,马上要面临的,怕就是……
沈无妄的怀疑。
这一回宫,又不知何时能出来。
或许,一辈子再也出不来。
可她,没有旁的容身之地,也没有旁的选择。只能回宫,那里是她的战场。
想着,江书转身离去。
入夜,她随着钦天监外出观星的队伍,回了宫中。
负责查验的,还是幕亓一。
看到女孩的脸,幕亓一扬扬手:“都进去吧。”
刚回到永寿宫。
远远地,江书听见阿翘的哭声,“沈大人,你不能!不能啊!”
还隐隐听得其它宫人的哀哭。
这是怎么了?
江书加快步伐。
只听得阿翘声音:“沈大人,我们娘娘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您纵是内官家,也总不好就这么闯进去,惊扰娘娘啊!”
其它宫人立时便跟着附和,哀求。
阿翘声音尖锐,很快又道:“沈大人你如何这般跋扈?我们娘娘救护你,完全是一片好心!你不认便算了,居然还敢闯娘娘寝宫!好大胆子!是打量着我们永寿宫无人吗?”
江书只听得沈无妄声音,冷得彻骨:“阿翘姑娘,你若当很敢叫人,早就叫了。拖延至此,咱家看你,就是心虚不敢!”
“你!”
江书也不得不佩服沈无妄的敏锐。
下一刻,便听得沈无妄道:“既然江妃娘娘这个嫌疑最大的,不肯出来见本宫,那你们这些下人,便统统都是从犯。随咱家回慎刑司,接受拷问吧!”
顿时,下人们哀哭一片。
江书再也忍不住,她稍整理了一下身上妆容,拂去风尘。
猛地掀开了水晶珠帘,“这是在闹什么?!”
此时,她才看清。
沈无妄一身玄衣,眸光冷厉,手指已经按在剑柄上。
他身前,齐刷刷地跪着一排永寿宫的宫人。
江书快步上前,“沈大人是本宫的客,你们如何得罪了?”
说着,她扶起打头的阿翘,“你身上还有护主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