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去想办法。”宋恩愉推开他,朝外面走去。
但走了没两步就停下步子,她回头,眼神犀利的盯着宋野,警告道:“宋野,你听好了,如果今天你敢给宋林海打电话,从此以后,我们姐弟断交,我再也不会认你。”
宋野心脏一沉,看着宋恩愉眼眶通红又倔强的样子,心疼不已,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宋恩愉走了。
暴雪过后,镇上有清雪车,交通影响不大,但镇下面交通道路难行。
宋恩愉坐大巴车回到乡底下,最后车走不了,她徒步走了十公里才回到老家的村子。
宋林海是独子,没亲戚,倒是周琴有几个不常往来的远亲。
宋恩愉走到村头,一步一个脚印踩在二十多公分的厚厚积雪里,敲开了一个远房表姨的门。
“谁啊?”
门打开,里面的人裹着厚厚的棉袄,当看清面前的人时,那人有些诧异,“哎哟,恩愉,你怎么突然来了?”
宋恩愉耳朵脸颊冻得通红,额前头发都结了冰,她直接跪在台阶上的厚厚积雪上,哽咽道:“二表姨,我妈……我妈她去世了,你能不能借我一笔钱,我想给我妈买一口棺材。”
“啥?去世了?”
二表姨双手拢在袖子里,一阵惋惜,“你妈之前不是好好的,咋说死就死了啊?”
“她乳腺癌去世的。”
“你爸呢,找你爸爸啊,你家之前做生意的,咋可能没钱?”
“我爸跟我妈离了婚,早餐铺子早关门了,挣的钱都给我妈治病了。”宋恩愉知道二表姨的意思,一双手就摁在皑皑白雪上,开始磕头,“二表姨,你借我一笔钱,我给你打欠条,等我毕业挣钱后一定会还你,哪怕双倍还你都可以。二表姨,我……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哎哟,恩愉啊,我家庭情况你也知道,哪儿有钱给你啊。”二表姨叹了一声,抠抠搜搜掏出两百块钱,“表姨也没钱,这两百块钱不用还了,权当是随了份子。”
看着她递过来的两百块钱,宋恩愉含泪接下,磕了个头,“二表姨,谢谢,这笔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她起身,去了下一家。
身后,二表姨夫走了出来,嘀咕着,“人死为大,你咋嫩抠抠搜搜?”
“哼,我早听说宋林海讨了新老婆,家里就只有宋恩愉一个小孩,这钱给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给两百块钱已经不错了。”二表姨说道。
宋恩愉将他们对话听入耳中,她脚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作响,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
去了下一家,敲响门,道明来意,对方却砰地一声关上门,“大中午过来报丧,晦气。”
老家村子很大,往日里跟村子里人相处都不错。
可人走茶凉,想要借到钱并不容易。
镇上,宋野给妈妈换上寿衣,安静的等候姐姐回来。
从下午到晚上,从晚上到黑夜。
眼看已经晚上十点了,姐姐还没回来,宋野忍不住想要打电话报警。
这时候,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客厅门打开,宋恩愉回来了。
她身上穿着的一件白色袄子和棉鞋已经湿漉漉的,脸颊和手冻得通红。
“姐,你可回来了。”
宋野吓得够呛,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宋恩愉推开他,“阿野,这里是五千块钱,快拿去吧,应该够买棺材的。”
从她手里接过新旧不一的五千块钱,甚至还有十块二十的,厚厚一摞子,当初碰到她手的时候,她指尖的冰凉,冷的宋野心跟着一颤。
“姐,你额头怎么了?”
他这才注意到姐姐额头破了皮,出了血。
宋恩愉摇头,“我没事。你快去老板那边看看棺材吧,顺便问问老板有没有熟人愿意拉棺材去乡下。”
在村子里,几十户人家,她一一跪地磕头,从村头磕到村尾,跪的膝盖都疼,额头也磕破了皮,勉强凑够了棺材钱。
讽刺和奚落的话她没少听,可即便如此,宋恩愉也不愿找宋林海要钱。
那人,曾经是疼她爱她的父亲。
但在他选择抛妻弃子的那一刻,她们父女缘分已尽。
她们镇上这条街的街头有一家棺材铺,这片儿的人都知道。
宋野拿着钱,小跑着下楼。
去了棺材铺敲门,选了一口最便宜的五千块的棺材,老板见他们可怜,只收了四千块。
因为村子里大雪封路,第四天才顺利下葬。
棺材铺老板热心肠的给他们安排了人,收了最低的费用。
整个过程中,宋野跟宋恩愉都没怎么哭,坚强的让人看着心疼。
简单的葬礼,没有宴请宾朋,下葬磕头后他们待了两个小时就回到了镇上。
回到家,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宋野跟宋恩愉两人,以及拱桌上多了一张妈妈的黑白照片。
这一年,他十二岁多,她不过十四岁出头。
两人就此相依为命。
宋野见她失魂落魄,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姐,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一些。”
宋恩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