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也是十分欣慰的脸。
——他的师傅,周游。
只见某人带着笑容,如是说道。
“表现不错,面对诡异之事没尿裤子,反而想着拼尽全力搏一搏.....十来岁就有这种心性,看来收你这个徒弟真没收错。”
卢平的脑瓜子仍然没有反应过来,最后他只是憋出了两个字。
“师傅?”
周游笑了笑,接着轻飘飘地卸掉那把短刀,将其揣回到卢平怀里,接着才拍拍这位的肩膀。
“但心性不错归不错,可你仍然太冒进了,又不是生死相搏,面对这种很可能自己打不过的玩意,你最好还是先跑路为好.....”
听着那平缓的话语,卢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而在这边教训完,周游又抬起头,看向那个郑三蛋。
对方依旧维持着那个头部一百八十度扭转的样子,但从面容上来看,他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甚至话语都是一如既往的平常。
“这不是周道长吗?怎么这么晚都不睡啊?”
周游则是十分普通的笑道。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心有点跳的厉害,所以想要出来散散步而已。”
——明明此情此景是如此的诡异,但双方表现的却像是在闲聊着家长里短一般。
“那我也就不打扰了。”郑三蛋缓缓地说道。“周道长您就陪着卢平慢慢守夜吧,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那扭曲成麻花的脖颈渐渐翻转了回去,宛如鬼物的郑三蛋就这么迈着平稳的脚步,向着院子中走去。
此时,卢平的大脑终于回过味来,他一把抓住周游的袖口,急声说道。
“师傅,郑师傅他他他他他,他好像变成了个妖邪啊!”
周游平稳地点点头。
“是的,我知道。”
“那师傅,他正往着镖局的院子里去啊!”
周游依旧用同样的声音道。
“是的,这我也知道。”
卢平已经急得快要跳起来。
“师傅,既然您全都知道,那赶紧拦他一拦啊,否则镖局的大家都得.....”
但是周游却伸出手,拽住即将冲出去的卢平。
“徒弟,都相处这么久了,你相信为师吗?”
卢平一怔。
“我当然是相信师傅,但这妖鬼....”
周游只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既然相信师傅,那你就别动手,这个东西不能砍——起码现在不能砍,毕竟这东西事关你镖局是否能安全下山的关键——而且你也别跟其余人说,毕竟咱们还要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以免惊动他人。”
那正远去的郑三蛋也听到了这句话,就见他再度转过头——
然而。
这回他脸上却不是那种机械一样的笑容,而是像换了人一般,更加和善的笑意。
他嘴巴微微张开,但声音却只有周游一人能听到。
“看周道长的意思,你是同意我之前的提议了?”
周游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咧开嘴,露出了了个玩味的笑容。
“这个嘛.....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那披着郑三蛋皮的东西沉默了一下,然后也未再说什么,只是再度转身,很快的,那身影就隐于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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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在周游的嘱托下,卢平居然真的未和任何人提及晚上发生的事。
不过相对应的,每天他都握着短刀,时时刻刻躲藏在暗处,盯着郑三蛋,谨防着任何的异动。
毕竟在他看来,师傅是绝对可信的,而且自己既然答应了就得一诺千金——但问题是同样的,他也得为自己家人的安全负责。
所以在纠结一晚后,他还是下定决心。
——如果这人没什么举动,那就听师傅的话,免得惊动了那什么幕后黑手,如果这人想对镖局其余人不利.....那他卢平就先宰了这家伙。
而关于他的这些心思,周游倒是窥见过几次,但也都是笑着摇摇头,没去做任何阻止。
卢平防着这东西,他也同样在防着别的,不过卢平防的只是‘郑三蛋’,而他防的...则是幕后的那人。
于是时间就平静——亦或者说表面平静——地到达了今日。
那了尘主持在早早地就已经通知了过来,说是经过寺内僧众的几日劳作,那下山的路总算是彻底疏通开了,不过在下山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嘱托下镖局的众人,希望能过来一趟。
觉得欠下不少人情的卢修远自然无不应承,在彻底收拾了下行礼后,就扛着大包小包,奔着讲经室而去。
很快地,所有人就都来到了地方。
但就在进入的时候,卢修远却是一愣。
之前他每次到这里时,基本都是昏暗无光,屋子中也只能见得了尘和尚一人,顶多旁边有一两个随侍的沙弥——但如今这讲经堂里竟是灯火通明,所燃起的东西也不再是那廉价的蜡烛,而是昂贵且明亮的灯油。
而且,就在这光芒下,数十名沙弥正分座在两侧,所有人都是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