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尸陀林主的法相已经快追上驴车,但就在祂弯腰伸手的时候,迎接它的却不是凡人那软弱的肉体,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剑锋。
如蚍蜉撼树.....
对于高如山岳的骷髅而言,这本应是能一下掐死的蚊虫,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巨手却被硬生生地阻了一下。
而且,不止。
仿佛只在在扎眼之间,断邪的寒光闪过,下一刻,那光洁如玉的骨指竟是被劈开了一块!
当然,对于宛若山岳般的骷髅来讲,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如果非要做比喻的话,那就是人手上被划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但祂的动作仍然稍微停了下,旋即就当场大怒。
自己一介神佛……虽然只是个分身而已,但居然让一个凡人给伤到了!
在暴怒之下,祂当即变掌为拳,重重地朝着那人砸下——
整个阴路都随之一颤。
恍惚间,山崩地陷。
……然而。
在漫天灰尘后,却不见那凡人的肉泥。
骷髅俯下身,才发现那家伙不知何时起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下,只见那抹银光始终缭绕不去,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却格外令人厌烦。
眼见得那驴车越跑越远,祂终于想起自己被下达的指令,也不想再与周游做什么纠缠,这位用另一只手高高地举起宝瓶。然后将其倾倒。
恶臭的血浆自其中流出,紧随其后的,是无数冤魂怨骨,这些东西甫一落地,便化作了尸体,攀爬着向前涌来,似乎转眼之间,便要淹没那个渺小的身影。
但就在此时,一点磬声响起。
那声音就如同珠落玉盘一般,虽不大,但却又是无比的清晰。
然后,在这永不见太阳的地府之中,那属于朝阳的光辉陡然亮起——
所有的冤魂怨骨都惊恐的朝后方褪去,甚至在这光辉的照耀下,就连这尸陀林主的法相上也升起了寥寥青烟。
然而,神明终归是神明,骨玉磬的阳光只持续了不到数息,就被祂一声高呵所驱散。
至此,佛陀终于真正愤怒了起来。
只听一声颂咒响起,接着,灰雾间传来无数合唱,脚下的道路顺便变得如泥沼一般,只见得无数骨手自其中伸出,并且即将挣扎着爬出。
同时,那双巨手再次压下。
在终于认真起来的法相之下,在这令人绝望的体型比之下,周游似乎再无法与之抗衡。
但问题是....他又何须与其抗衡?
抬起头。
那逃窜的驴车已是不见了踪影。
自己已经争取了至少七分钟的时间,之后正德与镖局就算爬也能爬到地方了。
于是长剑当即变招,从那骨掌之中硬生生劈出了一个缝隙。
最后,他朝那法身竖了一根中指,朝着旁边的黑雾纵身一跃——
眨眼间,天旋地转。
...........
......
..
.
周游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活生生地冲入了马桶,在一阵咕噜咕的声音后,再硬生生地被排了出来。
头晕目眩地缓缓站起,他举目四望,才发现周围那挥之不去的阴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应是正午,威风吹拂,使得周围的树丛一阵沙沙作响。
脚下则是黄土铺成的道路,并不算宽敞,但也说不上简陋。道路上遍布着车辙马迹,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硬生生的压实,从此可以看出最近经常有人自此经过。
.....这倒是好事,总算没把自己给扔到什么荒山老林,让自己不至于学着某贝姓人士一路吃牛肉味的蛋白质爬出来....
但问题是,这又是哪?
周游按着仍然像是宿醉一般的头,想从周围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然而很可惜的是,他终归是个外来户,如果卢修远他们在还能问一问,但现在嘛.....
……算了,还是先放弃好了。
被阴路冲走的副作用仍在不断在脑海中回荡,周游感觉现在就仿佛整整一排的壮汉在自己脑袋中跳踢踏舞,他强忍着不适,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坐下,打算在辨别方位之前先休息一下。
谁想到他才刚刚闭上眼睛没一会,一阵吆喝声忽然响起。
“前面那个,哎哎哎说的就是你,坐在路边干嘛呢?你要想躺尸往边上去去,别碍到别人的事!”
周游抬起头,发现是个衣着简陋的老头正赶着骡车,上面挂满了各种箩筐和盆盆罐罐,看起来像是一个要进城卖扁食的游商。
周游目测了一下,觉得自己所坐的路边根本碍不着这位的事,但现在他头晕目眩,也没那个心思为这点破事争执,于是拍拍屁股,转身就打算让——
......
等一会。
这不是有个现成问路的吗?
周游喜笑颜开地伸出手,当场就抓住了那老头的胳膊。
那老头愣了下。
接着,立马吐沫横飞的叫了起来。
“你干嘛啊??我跟你说,现在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动粗前可是想清楚了,我这百来斤往地上一躺你就得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