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本来嘛,周游正在屋子里睡得好好的,却在忽然间,听闻到外面有鼓锣的震天声响起。。
长时间以来的厮杀经验让他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连裤子都没提呢便直接提起了断邪。
但很快的,他便意识到这是啥动静——接着,脸便瞬间塌了下来。
“嚯,你们这城里挺热闹啊,白事刚办完就来办红事?”
周游朝着窗外探了探头,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大红的喜色,但旋即就发现不对。
“等会,不会,这看起来好像不像是迎亲的队伍啊,不过搞这么......”
自言自语还没完,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倒不是昨晚彻夜长谈的陶乐安,而是那孙大娘的女儿。
“客官,我娘让我知会各位一声,厚土教巡街的来了,如果各位想看的话抓紧去看,别错过了.......”
周游一下子塌下了肩膀。
多大点事,我还以为特么是城管来了呢。
他对那弄虚作假的‘砍头法’也看厌了,打着哈欠便想回去睡个回笼觉,谁料那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又叫道。
“这回是真有人死而复生了,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周游一愣。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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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邸店的外面已经黑压压地围了一群人。
放眼望去。
有人在那翘首以盼,有人则是在那窃窃私语,由于声音实在太多,就算以周游的耳力都无法全部听清。
“蒋家那个老头.......”
“死了得有几年了吧......”
“人都化成了白骨,居然还能......”
“我亲眼所见,绝对虚不了!”
甚至说,就连邸店的孙大娘也混在其中。
就见这个壮如大熊的女人满脸都是激动之色——她丈夫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以前也求神拜佛过希望能再见一面,但后来随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期盼也慢慢的淡了下去。
但在如今,有人和她说还有可能再见一面,她又怎么可能不激动?
随着鼓乐队的走过,一个看台被抬了过来,上面有个厚土教的人在吐沫横飞地说着什么,但周游就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是将目光下移,最后停留在了一个老头身上。
这老头长相嘛.....只是那种劳苦大众,脸上遍布着常年下田的沧桑,但此刻却身穿着一身锦服,胸前挂着一副硕大的红花,似乎是因为紧张,神情有些木然,但还是遵从着厚土教的吩咐,不住朝着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周游有些发愣。
旁人看见,还以为他是为这死人复生而愣住,有那好事的便说道。
“这位小兄弟,看你挺面生的,估摸是外地来的吧?你可别不信,这老蒋头当年可是我亲眼看到埋进土地的,这些年来虫蛀鼠啃的,估摸早就化为白骨了,谁想到经厚土教这么一救——嘿,人居然这么活了,这些人可真是当世神仙啊,也不知道郡守老爷为什么非得和他们对着干.......”
这人还没把自己的事迹炫耀完,便被周游一把抓住。
“哎哎哎,你这人是要干什么?我好心给你解释,你就算不信也不至于动粗啊.....”
然而还没等他挣扎起来,便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睛。
那眼睛中并不算多出众,其中也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偏偏就让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那啥,失礼了。”周游如是说道。“这位老哥,你既然参加过这位的葬礼,那想必也认识这家人吧?”
“额....没错,说起来这老蒋头还是我族叔呢....”
“那老哥,你也应该知道,这位死而复生后,有没有什么问题吧?”
那闲人本来不想说的,但架不住那手实在箍得太紧,这位看起来又像是个不好惹的,只得哭丧着脸回答道。
“这得看您老怎么说了,一开始刚回家时这位还呆呆愣愣的,连话都不会说,但大概两三天后吧,便能进行简单的沟通了,只是还认不清家人,待到三两个月后,除了平时呆点傻点以外,基本都和原先没什么两样了.....”
至此,攥紧的双手才缓缓松开。那人暗道一声晦气,然后急忙一溜烟地钻进了人群里。
周游倒是没去管他,而是看着那个被厚土教推出来当招牌的老头,神情越发地严肃。
景神食饵歌诀催动着天龙血脉,两双眼睛不自觉地变成了竖瞳,然后再放眼望去,只见那老头身上有两道气息冲天而起。
一道是老熟人了,那种怪异到极点,完全不正常的生气,而另一条周游无法辨认出,但不知为何,却令人毛骨悚然到极点——而且不止于此。
那气息贯穿了这老头的浑身上下,就犹如缝合线一般,将肉体硬生生地与破碎的灵魂缝合到了一体,这老头能说,能笑,但就是没有任何人类的本质。
用更简洁点的话来讲。
那就是这家伙看起来像人,摸起来或许也会像人,但他压根就不是人。
——这厚土教究竟弄出了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