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脚踹歪了,踢在多铎膝盖,高举的手掌,终于狠狠落下。陈颜被打的身子一歪,眼前阵明阵暗,她踉跄几步,瘫坐在榻上。
脸上滚烫,口中腥甜,陈颜伸手摸了摸嘴角,已经流血了,怒火中烧之际,余光瞥见桌上一双镇纸。
陈颜抓起镇纸,朝多铎身上砸去,黄铜镇纸砸在他身上,疼得他五官扭曲,捂着胸口,身子也佝偻。
两人彻底打了起来,屋里传来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屋外的下人听声音不对,却又不敢进去,阿纳日咬咬牙,吩咐侍女道:“去把阿哥找来。”
“阿玛,额涅。”多尼拍着门,孩子夹杂着哭腔的喊声,唤回二人一丝理智。
门开了,多铎弯腰,将多尼抱起,粗暴擦掉他脸上眼泪,“别哭了。”多尼一边抽噎,一边往屋里探头,“阿玛,额涅呢?”
“一会儿再来看额涅。”
多铎抱着多尼走了,阿纳日入内,陈颜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唯独脸上红肿一片,阿纳日煮了鸡蛋,包了丝绢,小心在陈颜伤上滚着。
“福晋....”
陈颜看向阿纳日,“以后遇到这种事,能不让阿哥看到,就不要让他看到,知道吗?”
侍女们打扫好房间,多铎才抱着多尼回来,多尼一落了地,就朝陈颜扑来,“额涅。”
和多铎打架时没红的眼睛,一时酸了,陈颜抱着多尼,将脸埋入他怀中。不多时,多尼怀中传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多尼见母亲哭,也呜呜哭了起来,多铎站在一边,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心头。
他走到母子二人跟前,蹲下身子,柔声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是我的错。”他伸手,同时抱住母子二人,将额头抵在多尼身上,“对不起。”
分不开,和不好,吵也吵了,打也打了,多尼一天天大了,不能总是这样。
陈颜的哭声,慢慢停了,她慢慢从多尼怀中抬起头,多铎正望着她,目光全没了吵架时的锐利,半边白皙脸颊,一圈牙印清晰。
伤口破了皮,丝丝缕缕的血迹,慢慢往外渗,滴到他胸前衣襟,晕染开来。
多铎坐在榻上,对面坐着多尼,多尼两手握着块麻糖,啃得手脸发光,有了糖,就忘记了哭,他坐在榻边,两只脚悬空,一甩一甩的。
陈颜找来药箱,漆黑的药膏用瓷盒装着,她用竹片挑了一块,均匀涂在多铎伤口。
盘口从上到下,一颗一颗的开了,带着血迹的脏衣服被换下,新衣服套在多铎身上,陈颜低头,耐心将扣子一颗颗扣起来。
领口最后一颗扣子扣上,多铎的手臂也合拢,他拥住陈颜,陈颜看了一眼多尼,久违的没有挣开。多铎垂首,想要亲她,陈颜微微侧首,他的吻,落到她脸颊。
“放开我。”陈颜的耐心已经用尽,伸手就去推多铎。多铎也不心急,松开手。
冰冻三尺的湖面,出现了丝裂痕,多铎喜不自胜,翌日上朝时,都神清气爽。
七月多雨,多铎前脚走,后脚天空就响起闷雷,陈颜听见雷声,从床上坐起,她望着窗外阴沉乌云,对外间道:“阿纳日,套车。”
大雨滂沱,噼里啪啦从天而降,官员上朝多是骑马,忽如其来的骤雨,即便披了蓑衣,奈何雨势太大,还是难免被淋了落汤鸡一般。
一辆马车静静停在巷子拐角,豪格冒雨骑马起来,见到马车,当即翻身下马。马车门忽然开了,陈颜的身影,出现在豪格眼前。
“进来吧。”
马车并不宽阔,两个人有些拥挤,车外雨声哗哗,车内,豪格淅淅沥沥滴着水珠,染湿陈颜半边袍摆,她穿着件青绿色的常服袍,沾了水,青色便深了。
豪格往外坐了坐,陈颜从袖子中掏出丝绢,递给他,“擦一擦吧。”
丝绢是纯白,没有绣花。
豪格没有接,从袖子里掏出块手绢,擦了起来,陈颜注意到手绢上的蔷薇花,知道是自己送给豪格那块。
她约豪格,也用的是蔷薇。
“你要见我?”豪格先开口问道。
这是明知故问。
上朝时,豪格就注意到多铎脸上那圈牙印,破了皮,青红交错,这样的手笔,势必只有塔哲能做出来。
而后,下人说有人要见他,一张纸,画了束蔷薇。
“是。”
豪格似乎已经猜出陈颜的来意,“你遇到了困难,需要我帮你。”
“是。”
豪格想了想,“我答应你。”
陈颜怔了一下,“你不问我是什么吗?”
“这个应该不难猜,几个月前,你忽然病了,不久后,又传出早产的消息,十五叔脸上,还带着伤。”豪格语调中,带着某种轻松的骄傲。
仿佛自己是个英雄,伟岸的救世主。
陈颜蹙眉,显然,这种胸有成竹的高高在上,让她感觉不适,她望着豪格,问得直接了当,“你想做皇帝吗?”
这下轮到豪格愣住了,他警惕的四望,陈颜看出他忧虑,“这里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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