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帮人被骗的方式可以说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就在我翻案例翻上头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一个微信头像。
这头像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我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后背猛地一哆嗦，这他妈不就是我的微信！
陈耀祖骗我姑姑的话术居然被收纳进案例库了！
他们逐字逐句地对聊天内容进行剖析，用红色字体在每个聊天框边注释。
最后还有个案例总结：“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生存需求与安全需求虽然是低层次需求，但其内在驱动力最为强烈……”
一大堆的术语，极为专业，最后我看到了累计打款额，一长串数字，一个天文数字。
我一个一个地数到底有几个零，但内心的愧疚让我手抖得和筛糠一样。
最后指甲死死地按在纸上，都快把那一页戳破了才不抖。
整整一百万，六个零！
几乎每数一个零，我的心就绞痛一下。
姑姑家根本没有那么多钱，那钱肯定是借过来或者贷款弄来的。
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得了绝症，还欠了一屁股债！
完了！我毁了姑姑这一家！
旁边那个男“同事”看我呆若木鸡，以为我被这单“业绩”给震撼到，笑了笑说道：“老弟，看那玩意没用，这只羊都吃绝户了，别看单子金额大，最后到手也是稀饭，要想吃干饭，还得看实操。”
“绝户？干饭？稀饭？”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看我：“林广厦是吧？哪个毕业班出来的？”
我没去过毕业班，学习班直接入职，就随口说道：“胡利群那个班，怎么了哥？”
“胡利群？你们班长还没毕业，你先入职了？”他一脸狐疑地问，“你来这多久了？”
我心里一惊，怎么他认识胡利群？
想了想之后，我伸出一根手指。
“一年？”他歪头一笑：“那基础还算不错”
我摇摇头：“一个月左右吧。”
“什么？老弟，莫要吹牛逼，吹牛逼遭雷劈！”
他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咱这从入学到毕业最快记录也得四个月左右，你他妈跳级跳这么快，是跳蚤转世吗？还是说你抱上哪个领导的大腿了？”
我苦笑说道：“哪有什么大腿……”
说话着，汪组长忽然走过来，瞪着眼睛骂道：“小灵通，你跟新来的很有话说是不是？业绩不高，人倒挺飘啊！”
“小灵通？”我心中暗暗嘀咕，一下子想起来，这不就是胡利群换烟要找的那个人吗！
“对不起对不起！汪姐，我这教新人规矩呢。”
小灵通一边道歉，一边装作给我科普的模样：“这稀饭啊，指的是提点低的单子，一般来说五十万以下的都是稀饭，而且职位级别不同提点也不同。”
“嗷嗷，那干饭就是提点高的单子咯。”我也赶紧装作好学好问的模样：“那具体是多少百分比呢？”
小灵通耐心地解释：“p1是一个点，p2是两个点，以此类推，但是像你刚来，在p0这个级别是没有提成的。”
汪姐一听，瞪了我俩一眼，继续警告道：“少说点话！教完赶紧做业绩去！”
“是，是！”
等汪姐一走，我们继续聊起来。
我低声问他刚才说这个案例吃绝户是什么意思？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个啊，就是那个得绝症的肥羊知道被骗后自杀了。”
“自……自杀了！”我一惊。
小灵通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接这个单子估计也是个新人，这么失败的案例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放进来，肥羊一死，乡里乡亲，亲朋好友都知道她被骗钱了，之后就榨不出油水，后面的饲料也全白费了。”
说完他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说做人无不无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高兴的事是赚钱，得意的事是赢钱，愤怒的事是亏钱，沮丧的事是没钱，一辈子就忙活钱来钱往了。”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凝固了，哪里还笑的出来。
我又翻看了书里聊天记录，姑姑的每一句话都让我的心在滴血，很快看到了姑姑回复我的最后一句话：“广厦，姑姑不怪你，回头是岸。”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会。
我强忍着眼泪，但那种如鲠在喉的难过，快要让我窒息。
我原本以为这次转正，是我凭本事换来的。
现在才知道，他们这帮畜生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过我的亲戚好友。
正是因为我姑姑死后，亲朋好友那再也榨不出钱，才匆匆忙忙让我转正。
如果这是转正的代价，我一辈子无法原谅我自己！
“哥，你知道做这个单子的人是谁吗？是不是一个姓陈的？”我细声问道。
小灵通耸耸肩：“不知道，但是这种单子虽然绝户了，但总额还算漂亮，估计做这单子的人也快入职了，到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聊天记录心乱如麻，越想越多。
之前是陈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