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暝节的夜色来得要更早些。 如墨的夜色笼罩整座城市,重海城内灯火亮如昼。 修士们成群结队,朝着即将出现的裂缝方向走去。 身着名贵华服的清丽少女面色微红,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此时紧张地手指绞在一起。 她抬头偷偷瞥了眼面前温如暖玉的俊美男子,又迅速将目光别开,心跳却不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长久以来,大雍界各大世家之间生意上层层渗入,互相联姻。利益、姻亲层层因素交织,互相制约抗衡。 任何一个家族露出势头,便会被其余家族联手打压;而若有家族显露颓势,又会被各大家族制裁作梗,蚕食鲸吞,如此循复上百年,已形成了稳定平衡。 不过这平衡自沈家现任家主沈慈继任后便被打破了。 中州沈家,五年前还是大雍界的世家之中最为寻常的一个,无立命产业,无牢固姻亲。 众家族对此幸灾乐祸,认为不出几年,沈家便会像百年间的诸多家族般消逝,产业被他们瓜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担任家主?能翻起多大浪花? 可他们没想到,就是这个小子,竟仅用五年时间,将各大家族尽数打压,名下产业悉数兼并。 在他初露苗头之时,便遭到了其余世家的猛烈阻挠,甚至有家族还派出刺客暗杀。 而如今其余世家即使联手,也再无与其相抗衡的能力。 无人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段,也无人知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如此能力,如此家境,众家族在嫉恨其同时,无不生出一个想法——与沈慈联姻。 五年前,父亲给周海云定下与沈家联姻的婚事,她还甚为不乐意。 一个破落家族,怕是全族上下的产业加起来,还比不上爹爹的一个铺子值钱。 送来的画像她也不愿看,天天盘算着如何羞辱沈慈退他的婚。 后来还没等她提,沈慈主动退了婚,将她气得不轻,还放言要沈慈等着,她定会要他好看。 听说是因为不知哪个家族察觉沈慈势头正猛,派出刺客前去刺杀。明明他是必死无疑的,不知为何捡回一条命,回来后以怕连累未婚妻为由推掉了婚事,手段也是更为雷厉风行。 看沈家如今一骑绝尘,竟是她高攀不上了。本来她也只是有些惋惜,只道没那大富大贵之命,而在三日前见到了沈慈本人后,她才感到了强烈的悔意。 怪不得大雍界不知多少年轻姑娘对其芳心暗许,如此相貌,又是如此品行,饶是她阅人无数,无论哪一方面,也无一人能略胜于他。 她有些紧张道:“海云父兄近日不知所踪,多亏沈公子费力劳心,海云一介弱女子,若无沈公子相助,真不知如何是好……” “无妨。”沈慈温言道。 他的话语如暖风般,吹得周海云春心荡漾,她面色一红,心中所想便脱口而出:“那三年前的婚约是否还作数?” 说罢她又有些后悔,自己毕竟是大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如此直白的话,爹爹若是听见,不得狠狠斥责自己一顿? 想到这里,周海云又是一阵担忧。 父亲和堂兄几日前双双失踪,到如今都下落不明,加之近日钱员外家那位表姐成婚,说是什么冲喜,还有家族各种事宜。这些事情堆叠起来,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已经是分身乏术。 这几日多亏了沈公子提点帮衬。 沈慈并未回答,他笑了笑,摊开手掌,掌心放着枚小小的黑色丹药:“此为庇灵丹,可保你气运,免受邪祟侵扰。” 周海云将心头的狂喜压制住,她强忍着笑意接过,将丹药放入口中,便感到一股力量围绕着自己,她欣喜道:“多谢沈公子,海云……不知如何报答此等大恩……” 沈慈不再言语,他抬首看了看前方的上空,保持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只是在脸转过去的一瞬,笑意不再,眸间俱是厌恶。 夜色浓重,无甚星辰,是最为普通的夜空,毫不稀奇。 不出一刻钟,这片天空便会被生生撕裂开,形成前往万魂镇的通路。 周海云见状呼吸急促了几分,她压下心中酸涩,强打起笑容来。 沈公子昨日透露,对参加万魂镇的修士青眼有加,她这才豁出性命,前来参加,为的也只是他能投来片刻的目光。 她是卑微,但又有何关系?她入不了沈公子的眼,别人自是也不会。 她自诩相貌身家均为绝佳,自及笄以来,前来提亲的各大家族都快要将周家门槛踏破了,这般条件,世间没几名女子能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