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开,形成一道金色五角结印。 汀兰明白了,却抱着小婴儿不住摇头,眼中俱是悲痛:“夫人————” 光芒闪过,结印消失,房中仅剩夫人一人。 她扬起一个淡然的笑容慢慢躺了回去,感受生命的消逝,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万里之外的魔界边界,汀兰抱着小婴儿痛哭不止。良久她终于平复情绪,用全身所剩无几的首饰买通了看守边界的魔族守卫,来到了人界。 她是魔族,生来就有第三只眼——额心的竖瞳,那小婴儿也保留了魔族的特质,长着一只竖瞳。 不过与魔族不同,那小婴儿是人魔混血,魔族三眼皆为赤红,那婴孩却是与凡人一致的墨色。 汀兰魔力低微,最基本的障眼法还是会的,她施法将自己与小婴孩的竖瞳掩去,又将自己的赤瞳掩为墨色。 她看着随即被传送到的镇子,对着怀中脏兮兮的小婴孩说,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 卿元叹口气,收回自己的情绪。 兰姨抚养他长大,是生母的侍女,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他的生母在他出生那天难产至死。 兰姨说,即使母亲不难产,也终将会被魔尊渊寂——他名义上的父亲,折磨虐杀。 自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他便总想着报仇。而兰姨希望他平凡安稳活过这一生,不许他学法术,即使他是罕见的单灵根,但只要他接触了修真相关的人或物,兰姨都会很生气。 卿元也知兰姨是怕自己不自量力,学了些法术就想着去报仇,他也压根就不是那些魔修的对手,但是弑母之仇怎能忘? 他后来也发现自己确实同周围邻里有些不同。 他很轻易知晓人们心中的一些恶毒想法,却对善良、温和感知迟钝。 他会同一些高阶动物对话,却因此引起了邻里的恐慌。 后来,镇中那脑满肠肥的李员外盯上了兰姨,处处制造困境妄图支开他,或是在他帮工的酒楼挑事,让他不能准时下工;或是在他回家的路上刻意阻拦…… 他都一一化解,兰姨也明确告知李员外,自己并无他意。 本以为李员外会就此收手,却不成想他的心思如此恶毒,竟买通圣金门说他是不祥妖邪,还买通了邻居指认。 他忘不了昨日,昔日和蔼亲切的张伯一脸狰狞,指着他说他是晦气的妖邪,理由仅仅是他会同动物对话,明知他从未伤人。 圣金门那帮修士自诩公平正义,实则最为虚伪狠毒。 越是尊贵的魔族血统,魔气便越纯粹,却越难被探测。他身上流淌的,一半是渊寂的血,寻常修士无法感知到丝毫魔气。 而这些修士,明知他无魔气,却因得收了那李员外的银两,竟是妄图屈打成招! 他不认,无论那带刺勾的鞭子抽打在身上有多狠,他都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兰姨还在外面,等待着他去救援。若是承认了,那些阴狠的修士定会以除魔为由,将他虐杀。 他那时奄奄一息,听得修士谈论,这些刑罚用在普通人身上,连一炷香都撑不住,他竟能坚持两个时辰。 他们随意地检查一番,便轻率地认为他定是已经死了。 卿元心想,他大抵还算是幸运的,那些修士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个魔,种种酷刑用在他身上都未能要了他的命。 他在牢房的地上躺了好久,看着窗外闪烁的星光,小时候兰姨告诉他,人死了是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的。 他数着那些星星,在想哪一颗会是他的母亲。 母亲温和,善良,勇敢,那么一定得是最亮那一颗才配得上。 他控制自己全心全意去找那颗最亮的星星,却总是发现会有更亮的一颗。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什么恶事也没有做过,怎么一些自诩正义的人偏偏就巴不得他去死呢? 良久,他听得牢门外不再有声响,修士认定他已经死了,嬉笑着大摇大摆离开。 卿元终于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履蹒跚,一路躲闪着来往修士。 夜已深,卿元趔趄着往山下走,路过一条淙淙溪流,他蹲下身捧了把水扑在脸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星眉剑目,俊采斐然,却鼻青脸肿。 卿元嗤笑一声,胡乱抹了把脸继续往回走。 这幅模样不知道汀兰姨见到得多担心,又要挨一顿数落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繁星密布,星辰璀璨。不知为何,他固执地想要知道,究竟哪一颗才是最亮的,哪一颗,才是属于他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