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目光太锐利,上下审视。
程玉被定在原地,心里呼号救救我,我要逃,可实际迈不动腿,走不了路。
在她心里,明徽一贯是柔弱可欺的形象。虽然她是霍太太,虽然两人的身份几乎是云泥之别,可有霍砚深支持,她无所畏惧,甘愿成为男人手上一把刀,一把刺向明徽的利刃,折磨她,将她五脏六腑碾碎,将她尊严踩在地上蹂躏。看她落魄,看她灰心。
可现在,情况变了。
明徽抓住她漏洞,两人身份调转过来。
程玉惊出一身冷汗。
明徽仍看她,咄咄逼人的模样。
“说,对不对?”
“不对!”
程玉面色惨白,大声呼喝,“不对,你说的都不对!这都是你自己的想象,你说的这些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呢?”
听到回答,明徽收敛表情,眉眼溢出笑意。
她越慌张,越心虚。
果真让她猜中了。
“没有证据。”
明徽身心俱疲,转身躺在床上,刚才一顿折腾消耗尽她心力,她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程玉,“程小姐,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出去吧。”
既然霍砚深没有这念头,那她以前计划依旧切实可行,明徽安心了。
程玉看着她镇定模样,一阵羞愧恼意浮上心头,像刻意掩饰的粉面被人兜头一泼,刺鼻香味随着浓稠质地刮下脸,露出她最不堪的面目。
这场对峙,她输了。
她第一次输给明徽,让明徽看破了心思。心头嫉恨再次扭曲汇聚,她余光瞥到一旁水果刀,尖锐锃亮的锋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程玉心头恶魔叫嚣着,挣扎着。
剖开她的肚子,她便再也威胁不到你了……
眸光暗沉,女人定定站在一旁。
偌大房间内,电视栏目主持人声音平稳钻入她耳中,理智与欲望在挣扎。
杀了她——
“小姐!”
门外声音传来,打破她凝固的恨意。
明徽睁眼,见刘姨站在门口,眼圈红肿,扑过来抱住她。
“小姐,您没事啊,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念念有词,声泪俱下,温暖怀抱紧紧裹着她,又小心翼翼避开她小腹。
“都怪我,我不该离开你,不该去拿什么劳什子化验单——”
她担忧急切,激动哭嚎,澎湃汹涌的真挚情感冲击明徽清冷又混沌的头颅。
明徽挤出泪珠,心口酸胀,压在胸口的大山轰然倒塌。
谁说这世上没人爱她?
是她固执,被偏执蒙蔽了眼睛和心,去强迫不爱她的人爱她,最后撞了南墙,头破血流,才发现她其实早被爱包围。
刘姨担忧她,老师教诲她,薛泯帮助她。
还有孩子,她亲自孕育出的亲人。
明徽无憾。
“刘姨,不怪你。”
明徽声音也带了哭腔,但这泪水不同于以往自怨自艾的痛苦,是温暖幸福的自然流露。
“是我疏忽,让人得了空,差点得逞。”
明徽撇净眼角残泪,余光望向一旁呆若木鸡似的程玉。
“程小姐!”
明徽叫她姓名。
程玉恍惚,竟平白生出一丝胆怯。
“有刘姨照顾我,麻烦你离开。”
程玉昂着头,堪堪维持表情,“我不走,是砚深哥让我在这照顾。”
“是吗?”
明徽脸上表情消失,目光凝滞晦暗,“那麻烦程小姐回去帮我炖燕窝粥,我饿了。”
程玉咬牙,僵持。
刘姨显现防备姿态,护在明徽身前,“程小姐,请离开。”
两双目光落在她身上,程玉心中愤恨,转头离开病房。
刘姨面上防备渐渐隐没,她看着程玉背影,忧心忡忡。
“小姐,这次您觉得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陷害您?”
明徽面目沉肃下来,敛目。
“既是偶然,也是陷害。”
首先可以肯定,其中必有程玉手笔。只是她失算,原本只想要孩子性命,没想到会牵连到失踪案件。
明徽不语。
她只有麻醉前和醒来后的记忆,其中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明徽回过神,这不是她要担心的,目前更紧迫的另有其事。
“刘姨,你帮我联系薛泯哥,我有件事要他帮忙。”
……
霍砚深一夜未眠。
办公室窗帘拉紧,屋内陷入黑暗,只霍砚深面前电脑屏幕亮起微光,照亮他高耸眉骨,眼下自得一小片阴影,幽暗深邃。
属下来汇报工作时,见他行销锁骨模样,心脏简直要停滞。
“说。”
“丁局长传来消息,太太失踪一事已有眉目。”
听见这话,霍砚深这才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属下倍感压力,强压下心慌,硬着头皮汇报。
“昨晚丁局长已将嫌疑人抓捕到位,给太太做手术的女医生确实是医院医生,但她死咬定是太太亲自决定做的流产手术,且除此之外一概不知,其余护士医生也都咬定不知道,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