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那可是百姓的立身之本啊。没了土地,你又横征暴敛,这些人不造反有鬼了。
还有,再加上小冰河时期的天灾人祸,这谁也扛不住啊。
明末的土地兼并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大明初期太祖皇帝朱元璋对于土地政策是相当严格的。那个时候的大明王朝分官田和民田,官田田租税重,民田税轻。而且官田不允许买卖,在大明律法的约束下不但提高了国库收入,还使得生产力稳步进行,让百姓逐步安居。
而到了中后期,这条明初朱元璋制定下来的一系列政策就名存实亡分崩离析了。为防止藩王作乱,大明王朝制定‘厚养藩王’的政策,加上皇帝自身原因和官僚豪绅集团的贪婪无度,土地兼并愈发严重。
皇亲国戚在全国各地纷纷建立皇庄,圈占大量土地。各地藩王豪绅也各显其能,有的甚至直接暴力抢夺。也有得恩宠之人直接问皇帝讨要,当时流传“中原膏腴之地,半数归于藩王”的说法。明代的秦王被赏赐西安附近大量田地,其数量竟然超出了西安附近耕地亩数总和,作为补偿竟然在四川和汉中划拨土地给他。
河南的土地几乎都被福王占了。明神宗一次就赐给他田地二百万亩。后来河南土地不够,“并取山东、湖广田益之”。
万历时,福王封藩河南,明神宗一次就赐给他田地二百万亩,河南土地不够,“并取山东、湖广田益之”。天启时,明熹宗下令拨给桂、惠、瑞三王和遂平、宁国二公主的庄田,少者七八十万亩,多者三百万亩。各州县已至无田可拨,于是勒令各地人民分摊银租,叫作“无地之租”。
一般地主豪绅通过豪夺巧取,“求田问舍而无所底止”。江南的缙绅富室占田少者数百亩,多者数千亩,乃至万亩。河南的缙绅富室,占田少者五、七万亩,多者至十余万亩。
这些,朱兴明跟崇祯皇帝一一阐明,只听得崇祯皇帝一愣一愣的。大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法子屡屡失败,现在似乎终于找到了病因。
“你的意思,就是让孙传庭在陕西大张旗鼓的试点,看成效如何?”崇祯问。
朱兴明也毫不避讳的点点头:“儿臣知道所犯死罪,可不这么做咱们大明就真的完了。父皇大概还不知道吧,就说在京畿吧,这北京城外有多少田地属于百姓所有。十之八九的土地都在哪些权贵之手,而且他们还不用缴税。”
崇祯倒吸一口凉气,大明,真的还有救么。孙传庭,真的没有反么。如果是这样,孙传庭还真是不怕死。细细想来,孙传庭一家老小都在京城,他好像没有造反之理啊。
“说下去。”崇祯似乎终于被说动。
“父皇,除了北京、直隶、山东、山西、河南、陕西、湖广绝大部分肥田,都被王公勋贵还地主豪绅侵占。咱们朝廷每年征收的赋税不会少,但这些人却从不缴税,那税款的钱从哪里来。地方官府只能继续搜刮百姓,百姓家破人亡活不下去,只能造反。”
崇祯皇帝只感觉冷汗直冒:“那、那江南之地呢,那里总还好一些吧。”
江南是财政赋税要地,如果江南也出了问题,那大明真的严重了。
朱兴明轻轻摇头:“江南,江南虽不如各地严重,可怕也到了积重难返之境。江南商贾居多,哪怕已经十分低的商税,这些人依然不愿意交纳。他们与官僚勾结,大肆损公肥私。这还不算,父皇你还不知道海贸有多大利润吧。为什么满朝文武冠冕堂皇的禁止开海,那是因为他们垄断着海洋贸易巨大的利润,却不用缴纳一分钱税收。还有一事儿臣大胆猜测,儿臣翻阅史书看到,骚扰沿海的倭寇,怕是其中的主力和幕后黑手其实就是咱大明权贵和海商。”
“你胡说什么!你擅自蛊惑孙传庭祸乱陕西,你做的就是对的么。”崇祯闻言不由得又大怒起来,从朱兴明眼里,大明似乎没有好官了。连倭寇都栽赃到权贵头上。儿子是否有些过于危言耸听,矫枉过正了。
朱兴明知道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彻底说服崇祯,只求道:“父皇,儿臣非是擅专。不试一试,咱们怎么知道成效。万一,孙传庭成功了呢?”
崇祯一怔,若是孙传庭在陕西政策成功了。当真是解决了流寇问题,那、那若是全国推广开来,岂不是万事大吉了。
很快崇祯皇帝又黯然起来,那有这种好事。世上之事真有那么容易,大明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陕西穷苦,孙传庭勉强有办法弹压。像是其他各省,若是也采取孙传庭的政策,非天下大乱不可。
毕竟,孙传庭在陕西的所作所为,是在跟大明整个体系集团作对。除非把这个天翻过来,灭掉大明王朝重新建立一个新的政权。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洗牌。
问题是,自己就是大明的皇帝,崇祯不可能自己灭掉自己吧。那就只能是改革,触及筋骨的改革。
改革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过于急躁只会适得其反。细工慢活又不知道到猴年马月,难道真的如孙传庭这样,先拿陕西做试点么。
崇祯又犹豫起来,他背负双手,在乾清宫不住地踱步思考。
朱兴明跪了下来:“父皇,别再想了。相信孙传庭,儿臣请您相信他吧。”
崇祯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