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贲素来求稳,还欲再谏,谁知秦始皇却突然转身看向赵高道:
“赵高,你觉得我大秦三十万锐士,能溃匈奴否?”
王贲与蒙恬同时皱眉。
兵者,国之大事也,为何要问一个驾车的?
王贲不由感叹,这赵高是越来越得宠了,以后还是尽量与之为善吧。
殊不知,就在刚才,这些大臣还认为赵高失宠于秦始皇,现在却又认为赵高恩宠不减。
真是咄咄怪事。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因为秦始皇以“亡秦者是否是胡亥”问赵高,明显有为难之意。
毕竟这个问题可不好答。
秦始皇能有此问,说明其对胡亥的态度在模棱之间,这才是最麻烦的。
而现在主动以国之兵事问之,就截然不同了。
即便只是随意问问,不一定会采纳,但询问与否,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
面对秦始皇所问,赵高这一次不再顾左右而言他,或者装傻充愣。
对于这种抵御外侵之事,他直接道:
“我大秦锋芒指处,所向披靡,大秦锐士所遇之敌,勿动,动则灭之。”
秦始皇凝眸视之,似乎微感讶异,又问道:
“通武侯所言,匈奴纵横草原,我大秦骑兵弗如也,你意如何?”
赵高直视秦始皇,朗声道:
“寇可往,吾亦可往!”
秦始皇微怔,视赵高良久,然后大笑道:
“好一个‘寇可往,吾亦可往’,此言甚合朕心。”
“没错,匈奴何能?我大秦岂怵之。”
秦始皇此刻忽然感觉,眼前这个赵高是真的不一样了。
似乎不应该用梦中的认知去看待他。
-∞+1+1……
赵高眨眨眼,他发现秦始皇的好感度竟然开始微微增长。
他没想到就一句话,好感度就增加了,这也太轻易了。
于是,他再接再厉道: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秦之疆土。”
“匈奴胆敢占据我大秦领土,不战何为,必灭之!”
修甚长城?
直接修我戈矛!
修矛啊!
秦始皇看向赵高,心甚悦,对王贲道:
“朕意已决,通武侯勿再多言,蒙恬即日领兵三十万北上。”
“喏!”蒙恬领命。
王贲知晓无法劝说,于是又道:
“臣子离,可随军北上,任蒙将军帐中一裨将,供蒙将军驱使。”
对于这个要求,秦始皇自无不可。
他刚想应允,却又突然想起,梦中蒙恬北上,王离就是在其军中任偏将。
在赵高篡诏后,先是让蒙恬把军权移交王离,然后逼迫蒙恬服毒。
想到此,秦始皇看向赵高,顿时心中不悦。
“?”
赵高一脸懵逼。
因为,他发现他脑海中秦始皇的好感度,竟然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减少。
赵高简直无语了。
他干什么了?
这好感度刚不还在增加吗?
他明明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什么都没干啊?
为什么王贲说完一句话后,秦始皇对他的好感度反而减少了?
王贲,你究竟对我赵高做了甚?
唉,帝王的心思都是这么变化莫测吗?
赵高发现他根本找不到一丝规律。
秦始皇不欲再按梦中行事,于是道:
“通武侯年迈,且多年病痛缠身,王离还是留在卿身边照顾,勿使其远行。”
王贲一愣,忙道:“臣惶恐。”
其实,自王翦灭楚,又南征百越之后,王翦、王贲父子便急流勇退,深居府中,闭门不出。
因为王翦、王贲之功高,已无可复加。
之前就曾说过,秦灭六国,除韩外,其余五国尽皆为这父子两所灭。
尤其在王翦灭楚时,秦始皇大半兵力全在其一人手中,若其一声高呼,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雄才如秦始皇也不得不防。
虽说王翦在出行前又是索要美宅,又是索要田产,以示自己并无贪念权位之心。
但人都不是傻子,王翦此举,又岂能让秦始皇真正安心?
最后,秦始皇将女儿嫁于王翦,并令二人原地成婚,两家结为姻亲,才勉强放心。
如今王家一门三侯,武成候王翦,武通侯王贲,武城侯王离,位极人臣,荣耀登顶。
如此功劳,但凡换做其他普通帝王,早就疑神疑鬼,心惊担颤了。
只不过,秦始皇并非是那种擅杀功臣之君王。
然君王不起疑,臣子也应主动避讳。
想到此,王贲不再开口,也不再坚持让王离随军。
秦始皇知道王贲想岔了,也没有提醒,只是对蒙恬道:
“蒙爱卿,朝会结束后你便开始整备军务。”
打仗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天说战,明日就能开拔。
各级官员的配合,粮草、后勤、兵源的调拨都需要时间。
北击匈奴之事确定后,又有一道声音在大殿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