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
胤禛第一次口出恶言,“你也能做爷的主了?!”
吓得苏培盛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哀声求饶:“是奴才错了,奴才僭越,奴才这就狠狠教训这张破嘴!”
边惶恐认罪,边直接大嘴巴子甩在自己脸上。
那“啪啪啪”不绝于耳的声响,可见他用了多大力气。
没一会儿,那张粗糙得如同老树皮的脸,顿时就变成了高高肿起的红馒头。
再配上那满是哭求的表情,简直让人没眼看。
胤禛打从马车坠毁时就满心烦躁,这会儿见苏培盛怯懦求饶的样子,更是心头火烧得老高。
他低喝一声:“够了!”
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克制住上涨的怒意,努力平和道:“你去找府医拿些消肿化瘀的膏药来。”
“这几日先不必过来了。”
顿了顿,又强忍住不耐说了一句:“待好了之后再来当值即可。”
苏培盛扇自己巴掌的手这才停下来,嘴里不住应着:“是是,奴才知道了。多谢主子爷宽恕!”
别看他面上仍旧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然松了口气。
虽然被王爷骂了,但好歹保住了自己大总管的位置,最重要的是,还能照旧在主子爷身边伺候。
这可是苏培盛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儿!
要知道,从那个车夫嘴里听到张起麟这个名字的时候,苏培盛就已经心生绝望了。
马车坍塌这件事情,不管和张起麟有没有关系,但是只要被扯上——
想要脱身?
被扒掉一层皮,都算是好的!
更严重一点,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也幸好荣安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被保住了,要不然那……
想到这里,苏培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爷这次是彻底被激怒了。
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新仇旧恨加起来,这一页啊,没那么容易翻过去。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胤禛摸了一下身后那湿漉漉的发辫,想到安安还在等着自己为她讨回公道。
心里的那口气顿时就提了起来。
“来人,备水。”
他不能倒下。
最起码不能是现在。
“五哥,”客栈里,胤禟望着窗外的天空,喃喃道:“这天色越来越暗了,咱们……”
正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就颇有几分为难地开口:“是不是也该歇息了啊?”
胤祺打眼扫了一下整间屋子,邀请弟弟和王大人与自己一同抵足而眠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许是察觉到眼下的困境,王端主动开口:“我下去找店小二借张桌子来,拼一下也能凑合一晚上。”
“啊?”胤祺有几分于心不忍,眉峰一聚,迟疑道:“这样可以吗?”
毕竟一起出生入死过,关系早就不能同往日而语了。
让人家睡在桌子上,怪不好意思的。
闻言,王端只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这身板儿,扛得住。”
他没说的是,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曾经更恶劣的环境他都待过,更何况现在比之以往,好了不知多少倍。
王端正准备下去借桌子,一旁默不作声的胤禟突然发话了。
“我跟你一起去!”
撂下这一句,就“腾腾腾”的顺着楼梯跑下去了。
急切得仿佛有人拦着他不让去似的。
胤祺见状先是一愣,后又忍不住发笑起来。
“九弟这副样子,”他对着王端十分尊重,却也免不了其中的疏离,“倒是叫王大人见笑了。”
岂不料,王端嘴角上扬着,微微摇头,又满含赞扬地开口。
“九爷赤子心性,令人动容,何来见笑一说呢?”
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个回答的胤祺,当即愣在了原地。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玩笑般说道:“要是这话被老九听了去啊,还不知道尾巴要翘多高呢!”
闻言,王端也是一愣,紧接着就和五爷两个人对视一眼,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笑声传到了楼梯间里,引得长时间不见有人下来帮忙的胤禟忍不住大声喊道:“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干嘛!”
“是不是偷偷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他说着话,又“噔噔噔”地跑上来,用狐疑的目光来回在胤祺和王端之间打量着。
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面上却不肯轻易放过。
“好啊,”胤禟一边说,一边绕着屋里的两个人转圈圈,“我就说王端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原来是打着把我哄骗下去的主意!”
说着,停下脚步,逼问道:“说!刚刚都说什么了?”
“笑声大到我在楼梯下面都听见了!”
胤祺不妨老九还能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有心想要告诉他真相吧,又怕他不相信。
真打定主意不吭声,搞得好像自己和王端真在密谋些什么似的。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