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呢,记得上次我被父亲打时,是宝姐姐送药给我的。” 林黛玉停下手上的动作。 “林妹妹这么关心这只鹦鹉,还亲自给它上药,可见我连这鹦鹉也不如。”宝玉一脸委屈。 林黛玉冷笑道:“二哥哥这话竟成我的不是了。” “这鹦鹉比你会念,又比你会作,还能哄我高兴。”林黛玉把伤口包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桌上的一个小窝里。 看着林黛玉低头一脸痴痴的样子,宝玉内心的醋坛子打翻了。 宝玉发了怔。 他知道林妹妹有个痴处,深情不可自拔。见落花必流泪,还要为落花作一首葬花吟,更不用说这只日夜相处的鹦鹉。 “快回去罢,等下你家丫鬟又找不着你,她们又担心了。”黛玉见宝玉发呆,只当他同宝姐姐聊天累了。 林黛玉掩嘴笑着补上一句:“别累坏了身子,当心宝姐姐心疼。” 宝玉听到这话,越发有小情绪:“那林妹妹不心疼我吗?” 黛玉眼波流转,戏谑:“人家宝姐姐巴巴地从蘅芜院一路给你送药,她不心疼,谁心疼?” “我可比不上什么金,什么玉。”林黛自顾说:“我哪有宝姐姐那种上好的药。” 宝玉听到林黛玉又用金玉良缘来打趣他,本来内心就不快,便发起痴狂来,拿下玉往地上砸。 “什么劳什子,我砸了完事。”宝玉见那块玉砸到地上仍纹丝不动,又要拾起。 幸而一丫鬟眼疾手快,忙把这玉护住,不让宝玉砸。 “你砸那玉,不如来砸我。”黛玉早已滚下泪来,猛咳了几声,唬得身边的丫鬟忙过去劝慰。 “眼下姑娘身子才好了些,这会子又把药吐了,宝二爷看到了岂不是心疼。”那丫鬟劝黛玉。 这边宝玉刚把棋盘打翻,听到那丫鬟一番话,顿时一阵愧疚。 林妹妹这几天照顾鹦鹉茶饭不思,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他这么一闹,只怕她病情又重了些。 宝玉忙道歉:“好妹妹,原是我的不是,我不该砸那玉。” “你别好一阵歹一阵的,玉坏了管我什么事。”林黛玉掩面哭泣,口内叫丫鬟把宝玉打出去。 宝玉还是只管道歉作揖。 一小丫鬟跑进来,叫道:“太太那边的人知道了,这会子正赶来呢。” 听到王夫人要来潇湘馆,宝玉如晴天霹雳一般,愣住了。 林黛玉立刻明白是什么回事,原来这些下人见自己和宝玉闹得如此厉害,怕承担责任,便去向王夫人汇报。 这原本只是个兄弟姐妹间的小纠纷,但王夫人介入就很难收场。 林黛玉有点疑惑,平时她和宝玉闹的事情比这大多了,也不见有人去汇报王夫人,怎么今日就传了出去。 她早就告诉过下人,平日里和宝玉吵架,没必要往王夫人那边告去。 纵然事情无法收场,也是往老太太那边去的,用不着王夫人出面。 林黛玉推测,她的下人们有王夫人那边的人。 但眼下先考虑如何应付来势汹汹的王夫人。 宝玉这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王夫人确实很溺爱宝玉,但在这种关乎男女之情的事上,她从来没手软过,比如跳了井的金钏。 林黛玉不忍看到宝玉这副样子,劝:“二哥哥,你先离开吧,就说外面的人找。舅妈这里我来处理。” 宝玉喜笑颜开,从后门离开逃出潇湘馆。 林黛玉命令丫鬟们清理案发现场,自己则对镜整理容颜,发现自己这几日只顾着鹦鹉,容颜都憔悴了。 她虽脸色苍白,眼下乌青,但确实自有一种读书人的名士风流。 黛玉准备好椅子,静候王夫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