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双目。
熟悉的木盆,熟悉的躯体,熟悉的晃动。
“恭喜你达成第二种结局,杀妻证道。”王今的声音又平又冷。
她干巴巴瞪眼看天,咿咿呀呀的呢喃:“杀妻证道?”
“昔年了尘仙人杀妻戮子,大彻大悟,飞升成仙。”王今难得解释道。
“杀了老婆孩子,就能成仙?”
“心境大变,自然境界非常,修为大增。”
“呵。”她轻笑,“原来杀人就能成仙。”
“非也。”王今淡然道,“世人皆想证明天道,得获仙缘。不过是各有其法。”
“那天道到底是什么?”
王今不说话了。
“好吧好吧,那咱们聊点你爱说的。”她无语,“既然这副躯体也会和我一同重生,那林笑笑的尸首呢?”
“世上不会同时存在两副相同的肉身。”
“那我每次重生,时间也不会回到过去。”
“时间回溯是不可为的禁术,世间一切都在向终局流淌,只有你循环往复。”
“那你一直提起的结局、任务和我的重生有关系吗?”
王今默了默,回答道:“这取决于你的判断。”
她白眼:“你都不告诉我任务是什么,我怎么判断?”
“待你完成任务,我自然会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完成任务?”
王今又消失了。
啧。鸡毛任务,鸡毛天道。她腹诽。
木盆顺水而下,瀑布声近在耳边。
她知道,这次不会再有一个愚蠢的妇人将她从水里捞起来了。她没什么又要死一次的感慨,反倒在心里打赌这次又会是哪个倒霉蛋捡到她呢?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眼前漆黑一片。
欸?重生点换了?她讶异。
脊柱断裂的痛楚明确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次应当是坠下瀑布之后却不知何故没有被淹死。
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她转着眼珠子观察四周。她正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周围似乎还躺着几个人,但寂静无声。
她努力转动头部,终于看见身边的男人。
那是一个成年男子,许是刚死不久,还未开始散发尸臭。这个死人的嘴张的极大,远胜正常人能张开的极限,她怀疑此人的下颏已然脱落。他浑身的皮肤紫得发黑,脸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将皮肤撑起,活像被红色的树藤缠住面部。他目眦欲裂,眼珠充血变成红色,凸出眼眶,死不瞑目。想来此人必然死的痛苦不堪。
她将头转向另一边,这边立着的是个约莫十几岁还未成年的女孩。或许立着这个动作并不合适用来形容女孩儿现在的姿势。她思考一番,将形容改为一团女孩儿。
这团女孩儿的身体呈反弓之态,女孩儿的脊柱必然比她的还要断的厉害,只怕是寸寸尽断。女孩儿的小臂和小腿纠缠在一起,五指掐进腿肉之中,伤口处却没有血液流出,整个人的皮肤白的像一张白纸,就连一条血管和青筋也看不见。她的脖子也已断了,头颅无力的向后垂落,长发飘在空中,活像林父从前吓她睡觉时讲的女鬼。
就算没有脑子的人也能想到,这里绝不是什么能久待的好地方。
可她却只能待在这里。谁让她是个背断了的婴儿呢。
不过想来她也不会在这里待上太久,这副躯体已经回天乏术,她很快就会再回到那条河上开启下一次漂流冒险。
她百无聊赖地发着呆,山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一重一轻,听来该是属于一个跛子的。
没等太久,那跛子走进山洞。跛子是个极矮小的男人,如果人这个物种的长相这么有包容性的话。看身量不过只有她十岁时的高度,加之佝偻着背部,脑袋前伸,看来更加矮小。那跛子没有几根头发,胡乱披在头上,借着透进山洞的月光,她勉强能看清跛子的脸。她从未见过这么丑的脸,遍布黑斑,眼睛小的睁不开,没有眉毛,嘴唇干裂得像十年没下过雨的农田。那跛子怀里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草药,呼吸声很大,听来这点劳动力就累的他够呛。
跛子看见那婴孩睁着眼睛看自己,沙哑的嗓子里像含着二十斤粗砂:“居然还没死。”
可不嘛,居然还没死。她也在心里附和道。
“呵呵,也好。我就不必再出去抓人了。”那跛子将怀里的草药随便扔到地上,伸出十指对着山洞内的东西清点数量。
数到她身边的那具女鬼时刚好到十八。
看来这山洞里还不止这俩死人,她在心里嘀咕。
那跛子清点完人数,看向她:“十九。你是第十九个。”
十九眨眨眼睛,开始发挥婴孩的最强技能,鬼哭狼嚎。
那跛子被高频噪音扰得伸手堵耳朵,从身上那件脏衣服里不知掏出个什么黑丸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塞进十九的嘴里。
然后被十九吐出来。
山洞里唯二的两个活人都愣了愣。
这要是死了,那是算早夭啊,还是算食物中毒啊?十九疑惑。
那跛子趴在黑漆漆的地上找那颗被吐出来的黑丸子,他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