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原本是打算回药铺的。再过一个时辰陈氏夫妻就该醒了,陈大夫会去医馆的铺面开门,而何山也应该去给药铺开门。但那个傻子却一直跟着她。
何山停下脚步。
“我不是叫你滚吗?怎么还不滚。”何山不满。
那傻子又摇头,半晌,吐出两个字:“主人。”
靠?!何山愣住。
她突然想起掌柜递给她却被她随意一揉塞进衣服里的卖身契。
何山是很无语的。从没想过还有奴性这么强烈的人存在。她暗自乍舌。
“不用了。虽然徐娘子把你卖给我了,但我并不是很需要。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吧。离我远点就行。”何山摆摆手。
傻子还是摇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于是何山决定当猴子。
一直到她已经爬到镇里最高的一处屋顶上时,那傻子居然还跟在她身后。
看着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身手还挺敏捷的。何山蹲在屋顶上喘气。
“你到底想干嘛啊?”何山实在被缠烦了。
“跟着,主人。”傻子回答。
何山翻白眼。
“我都说了我不想做你的主人。我也不需要你叫我主人。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成吗?”何山从怀里掏出那团皱皱巴巴的卖身契,“你要是担心这个,我把它撕了成吗?”
何山伸手便要撕碎那张废纸。谁知那一贯只敢跟在她屁股后头的傻子竟一个箭步窜上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傻子摇头,连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赞同。
不是?你有病吧?何山无语。
“那个,你能不能先把我手撒开,有点疼。”
傻子立刻松开牵制住何山手腕的手掌。何山揉揉手腕,真挺疼的,这小子力气真大。
何山转转眼珠子:“那这样。向南走出镇子不到半里路,有一处破庙。你先到那儿去,这样可以了吗?”
傻子盯着她不动。
“我保证,等我这两天把事儿忙完了,我就过去找你,当你主人。行了吧?”何山伸出三根手指。
那傻子看了看何山发誓的手,又看了看何山,又低头看了看何山的……胸。终于点头向南离开。
你妹……何山紧了紧胸口的衣服。赶紧起身翻越大半个镇子的屋顶回到药铺里。
何山刚将昨夜那身衣服和面具藏好,陈大夫就敲门了。
“小山,开门了。”陈大夫隔着门板喊道。
“知道了!”何山忙回答,然后起身去打开药铺大门。
又是忙碌而无趣的一天,何山叹口气。
每次去赌场闹一通之后她都会安生在药铺里待上好几天。毕竟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唯唯诺诺的药铺伙计会和赌场里狂傲又不要命的白老板产生什么联系。
这一安生,何山居然就整整安生了七天。
等到何山终于闲得快发霉了,她又爬到药铺屋顶上看星星。
正如何山所预料的,王今自从赌场那一夜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她不由得开始琢磨。
倘若说这心痛之症是一种预兆,那它究竟是为了预兆什么呢?
若是预兆着自己最终会被那引发心痛之人亲手杀死,那为何上一世初见药师谷谷主的那一刻又全无反应呢?
还是说这心痛其实和王今所谓的任务有关?那王今为何又对此未置一辞呢?难道王今其实并不希望她完成任务轮回转世?可是那他又何必同她说这么多话呢?只要他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那就算自己重生再多次也不可能有任何进展的。王今又不是什么心软的人,不是都毫无反应眼睁睁看她死了那么多次了吗?
何山想不明白。她目前已知的信息实在太少。
她原本救下那个男子便是希望能从他那里套出些什么消息的。可是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个口不能言的饭桶,一点儿用也没有。
可那毕竟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线索了……何山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破庙看看。虽然大概率那傻子已经走了,但去镇外打探打探消息也好。
意念一动,她随即起身,往镇外破庙赶去。
何四正坐在火堆前烤耗子。何山一踏进破庙何四就看见了她。
“欸,小何。你来得正好,我刚抓了只耗子。今晚有肉吃了。”何四很兴奋地把串在树枝上的死耗子举起来给她看。
“额,老何,你自己吃吧。我就不跟你抢了。”何山摆摆手。
何四就是当年骂何山跟乞丐借钱的那个乞丐。何山在这镇上站稳脚跟之后,不时也会给何四几文钱救济他,顺带跟他套套消息。那赌坊就是何四告诉她的。
“就你一个人?”何山左右看了看,破庙很空藏不了人。
“哦,他们都出去了。今晚上就我一个人。要不我这么点肉早没了。”何四瘪嘴。
“最近也没什么奇怪的人来加入你们?”何山又问。
破庙是附近乞丐们的聚居地。一群脏兮兮臭烘烘的穷鬼只能被镇里人赶到在这种空旷破旧的地方抱团取暖。
“奇怪的人?”何四想了想,“最近倒是没什么人来加入我们。哦,不过这后头倒是有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