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轮!”这匹马伴了赵王多年,亲眼见它自寻死路,无疑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和满嘴的血,连滚带爬摸到悬崖边上,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马的名字。 一个浑然无事,一个人伤马去,胜负已然分晓。 “原来人还没有一匹马重要。”杜清荷冷眼看着如丧家之犬的赵王,没有一点同情。 他为马黯然神伤,那对幽禁在府中的赵王妃呢?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赵王眼里的光由心灰意冷转为阴鸷,紧紧盯着谢钦明,仿佛要把眼睛瞪出来一般。 “煜郎会杀了他吗?”尽管害怕,杜清荷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平和一点。 “不会。” 杀了他,只会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话虽如此,杜清荷也不会傻傻地认为谢钦明会就此放过他。他做人向来不肯吃亏,留赵王一命,只是为了日后能合情合理地折磨罢了。 刀光剑影,皇室内兄弟相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从前得知的东西还是太少太少,仅靠宁珏给她说的一点学问,婵姑带回的消息,远远不够。 她不想害人,却无端卷入纷争。 她想救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样的认知颠覆了杜清荷原来的世界,但不得不接受甚而要利用它。 杜清荷都明白的东西,浸淫权势多年的赵王比她更为精通。落到谢钦明手里,侥幸留一命,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你不是想当储君吗?要是落下个戕害兄长的罪名,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她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你……” 赵王似他的爱马一般,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崖缝中。 空谷之下,风声水声潇潇,一声回响都听不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吞没。赵王视人命如草芥,殊不知无垠天际中,自己是这么不值一提,一念之差,便揉碎于天地间。 “他们追来了。”谢钦明附在她耳畔说。 杜清荷拉回神来:“他们是谁?” “那些死士。” 黑黢黢的一片,拿着剑,气势汹汹。 主人已死,死士的命令不死,反而激发了他们决一死战的决心。 谢钦明尽力抵挡住密密麻麻的攻势,奈何死士人数实在太多,加之需时常看顾怀里的妻子,寡不敌众,还是没有躲过直面而来的一刀。 来不及察看伤口,他必须速战速决,即刻翻身下马,一手拿短刀,一手拾起赵王留在地上的长剑,两手并用。 死士的武功终究不敌他,半炷香过后,倒了一地的尸体。 “煜郎!” 杜清荷一直不敢出声惊扰这场厮杀,直到他最后撑不住摇摇欲坠之时,她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过去。 “煜郎,醒醒。那些死士都死了,我们安全了。”她扶谢钦明缓缓躺下,拍拍男人血污遍布的脸,企图唤醒他。 她总算明白赵王跳崖前的心思了,他算准了死士会追来,谢钦明能打过难免受伤,兄弟俩一伤一死,动点脑筋就很容易将二者联系起来。 哪怕不是谢钦明做的,他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无辜,便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一个背着弑兄罪名的皇子,怎堪大任,怎能当储君? “煜郎。”明明立志要与他假意周旋,却还是忍不住心疼。 娘不亲,兄不爱,小小年纪就去了战场,见识人情冷暖,长大后品性歪了些,想来不是不能教养。 不知不觉间,她的天平悄悄朝谢钦明倾斜。 死士的刀扎破了他的胸膛,幸亏反应及时,瞧他的伤势应该没有伤及心肺。 没有触及根本并不意味着没有威胁,血一直从伤口流出,她把外衣脱下为他止血,却发现怎么止都止不住。 再这么下去,他定会命丧于此。 伤口的牵扯令他不适,悠悠转醒。 “你醒了。”杜清荷惊喜地叫了一声。 阿弥陀佛,人醒了,她的主心骨便回了大半。 杜清荷是欢天喜地,谁知醒后的谢钦明并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她以为他疼得厉害,连忙问道:“可是哪里疼?” 他拦住了杜清荷覆在他胸口上的手,虚弱道了句:“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走。” 走?他为护她而伤,她怎可一走了之? 杜清荷看他的神情像极了对胡闹的孩子:“在说什么胡话?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