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止，秀芳姑姑怎么样了，若她有事你休想活着。”
“她只不过是睡着了，段三小姐别担心。”素止看着段期期的眼睛，视线扫过她脏污了衣裙，“段三小姐，如何这么狼狈？”
段期期忽然笑了起来，如同春风中的花瓣，柔而不弱：“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素止，事到如今，你还想和我演下去吗？”
“我之前只以为是那京都女子胡说，段小姐只是闺阁小姐，不谙世事，主意大概都是身边人帮着拿的，没想到段小姐本人如此聪慧，若是被京都知道了，三小姐日后怕是也没有什么安宁日子过了。”
“所以一开始你们想对付秀芳姑姑，是以为我没有脑子，都是她左右我？”
“也不是。今天想必你也见到了那孩子的养父，女子对付女子，最致命，因为知道对方最怕什么。”素止苦笑了一声，眼睛低垂。
“先对付秀芳姑姑是因为她好对付，直接死也就罢了，倒是你，京都贵人想要的不是你痛痛快快的死，而是叫你身败名裂的活，比死还难受。”
段期期没想到，梁姨娘如此狠心，居然想到用这么下作的方式对付一个九岁的孩童。
“其实我本也不想伤害秀芳姑姑性命，若是你不回来，直接去了兰心客栈，秀芳姑姑我定是要帮你好好照顾着的，可你回来了，一切便由不得我了。”素止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与决绝，眼神却异常坚定。
“你为何愿意帮梁姨娘？”
素止没有回复段期期的话，她自顾自地问道：“无碍怎么样了？”
“她的孩子没了。”
段期期叹了一口气，眼前闪过无碍苍白的面容。
“是你告诉那女子无碍的事的。”
素止听出来段期期言语中的肯定，“无碍刚进庵里的不久，她不小心摔倒，我扶了她一下，当时就感觉她脉象有异，像是胎脉，我怕自己摸的不准，便没有声张。之后一直观察无碍，没想到她处处透着异常，而且每个月的月事她也毫无反应，便验证了我的想法。”
“那她腹中的孩子不该来，若是被人发现圆净庵里的尼僧有了身孕，悟真庵主会受到牵连，圆净庵所有人都会受到指责，圆净庵百年底蕴毁于一旦，甚至再也不能为人提供庇护，怎么能因为她毁了这片净土，”素止的语气坚定，她不能允许有人破坏圆净庵。
“所以，你不是想帮陈姨娘，你只是想借那女子的手对付无碍？或者说，你只想对付无碍肚子里的孩子。”
“三小姐果然聪慧，是我对不起无碍，但我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圆净庵因她而毁，我也不能看见悟真庵主出事。”
“素止，你，你好糊涂。”从门后传来了悟真庵主的声音，透着几分严厉，“圆净庵的清誉重要，但也不能因此就伤害了他人。无碍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你怎能如此鲁莽，罔顾人命？”
素止看见来人全身一震，她脸上浮现出愧色，她双手紧握成拳，喃喃道：“是我对不起佛祖，对不起庵里，也对不起您，但是我没错，梁姨娘的人四处打听，庵里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总有漏处，若是他们危害了您，我该如何？那只是未出世的孩子，但若是庵里其他人出了事，圆净庵怎么办？您怎么办？”
悟真庵主叹了口气，目光哀伤，她缓缓走到素止面前，轻声道：“佛祖慈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那都是我们应该承担的，素止，你不该如此。”
素止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她想反驳，却被悟真庵主牵起手，“素止，跟我回去。”
素止终究是咬了咬唇，没有再说话。
“段三小姐， 是我管束不严，待您回来再详谈。”悟真庵主十分惭愧。
“若是见到无碍，替我跟她说对不起吧，这串佛珠，你替我送给她。”
“这是您的本命佛珠，这么多年您从未离身……”素止十分痛心的说道。
悟真庵主抬起手打断素止的话，取下颈间的佛珠，交到段期期手中，那佛珠透出淡淡的檀香，颗颗圆润亮泽，段期期接过佛珠，感受悟真庵主对无碍的深深歉意。
“那孩子本来是想来圆净庵求得庇护，本就苦命，如今到底是我们辜负了她。”悟真庵主双手合十，低垂着头。
段期期拿着佛珠，终究是一个字没说出口，她无法替无碍说原谅，也无法替她说怨恨。
段期期看着年近四十的素止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跟在悟真庵主身后。
她突然间想起来那句前世《八十一难》里边提过的“终一生渡世人，终一世渡一人”。
段期期心中明了，素止的错，也许就在于她把圆净庵看得太重，重过一切。为了守护这片净地，保护庵中人的安危，她甚至要去伤害别人。
而背后的始作俑者此时正逍遥快活，段期期好恨，若不是梁姨娘威逼利诱，何至于此。
段期期走到床边给陈秀芳闻了醒神香，不一会陈秀芳就悠悠转醒。
陈秀芳睁开眼，迷茫地看着段期期，迅速地张望着地上，寻找素止的身影。
“别找了。”段期期一边换上了男装，一边跟陈秀芳说起了来龙去脉。
陈秀芳听后，赶紧起身，要陪段期期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