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夫人瞥了来人一眼,开口道:“你们知县派人请我们参加宴会,他人在哪?”
那带头的衙役知道满身匪气的青年男子已经走了一会,走的时候还特意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说黄牙老头还没下来,有事还没有完结。
虽然衙役头头也没听庄知县说起今日要举行宴会,倒也不打紧,张罗个饭菜还是简单的,连忙赔笑:“嫂夫人,知县正在楼上商议要事,怕是耽误了时间,您先稍等。”
衙役头头状似不经意地往楼上看了一眼,大声说道:“你这小店今日可是蓬荜生辉,不仅咱们知县庄拜虎庄大人和夫人大驾光临,通知夫人詹夫人还有诸多贵客更是赏脸来吃饭。”心想着,这一声也足够提醒知县了。
随即转身悄悄对着小二使了眼色,“别傻眼了!快,带路,带着各位贵人去咱们庄知县专门订好的头等包间!”
小二连忙应声:“诶呀,是小的没见识,一时忙晕了,生平也没见过这么多贵气的夫人们,嘴也迟钝了些,”说着给了自己一嘴巴,他倒是实诚,手上没留一点劲,巴掌十分响亮。
见此,几位夫人都拿起帕子掩口轻笑,连带着庄夫人面上的严肃也缓和了不少。
小二见着情势缓和,赶紧说道:“知县夫人,各位贵客请随小人上楼。”
刚好今日楼上最大的雅间没订出去,小二赶紧便带领着一行人朝楼上的头等包间走去。
这一耽误,屋外的百姓倒也都听清了来人是谁。
庄夫人领头,一行人徐徐登上楼梯,楼梯虽不宽阔,却也显得庄重。却在这时,二楼的走廊却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众人纷纷朝上面望去。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隔壁怎么回事,天还没黑就开始了?隔了几间屋子都能听见,真是没羞没臊!”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模样似读书人的男子正站在走廊尽头,眉头紧锁,似乎对隔壁夫妻的行为颇感不悦。
“小二,你们这隔音太差,那屋子的声音扰的我根本没办法读书!着实孟浪!给我换一间房!”那男子一脸怒气,直冲冲地向庄夫人一行人走了过来,毕竟客栈就这一个楼梯。
那男子话音刚落,楼下正吃酒的百姓中便有人窃笑起来。
虽然已经天黑,但是在客栈这对夫妻还能这么嚣张,无异于白日宣那啥,楼下众人为了听墙角,纷纷噤了声,这一静默不要紧,确实有不正常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男子刚走到楼梯口,小二便拦在了前面,连声道歉:“这位客官息怒,请您稍等片刻,请各位夫人先上楼,您再下行。”
那男子眉头一挑,原本的怒气消了几分,毕竟读书人的修养让他不便在这么多贵妇人面前失态。
他轻轻一拱手,算是给了个台阶下:“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避片刻。”言罢,转身让位等在一旁。
就在此时,身后又来了一位青衣少年,面带急色,手里拿着一卷书,“兄长,怎么还没换好僻静的屋子,那,那屋子着实是住不了了,那女子一直喊着装什么装什么,怎能如此放浪形骸,”那青衣少年话未说完,便被那读书人一把捂住了嘴,面色尴尬地朝庄夫人一行人赔笑道:“各位见笑了,家弟年幼无知,口无遮拦。”
庄夫人对这个“装”字十分敏感,刚才衙役说庄拜虎也在二楼办公,人一直没有出现,也让她生了几分疑虑,只是眼下人众多,不好行动。
詹夫人倒是还沉浸在自己的骄傲里,只是想快些享用宴席,便催促道:“女儿,各位夫人也累了,咱们快些落座吧。”
待各位夫人都上了楼梯,青衣少年突然说道:“兄长你听,这一会儿装狼一会儿装虎的,他们倒是扮演起来了。”
那读书人闻言,面色一沉,低声斥责:“贤弟,不得胡言。”说着便领着人下了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走在后边的贵妇竖起耳朵一听,果然那屋子里女子喊得可不就是“庄郎,庄郎”吗?
声声柔媚,动人心弦,饶是她们已经嫁作人妇多年,仍然觉着臊得慌。
“庄夫人,刚才要不是知道这庄知县公务缠身,此时就以为这女子喊的是你家知县呢。倒是巧了,一声声庄郎和你家知县一个姓氏。”一位身穿紫袍的贵妇人掩嘴轻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
詹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正是另一同知妻子,平日两人就暗中较劲,近日知道詹大成即将升迁,便是收敛几分,如今逮着机会,竟也想挖苦自己几句。
那詹夫人眼见自己的对手露出嘲讽之意,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争强斗胜的火气,尤其见着她为难自己的女儿更是生气,“今日我家姑爷好心请我们消遣,又安排了宴会已经多有体贴,如今公务缠身,还有人想搬弄是非,这污蔑朝廷命官可是不是小罪。”说完话,她又转动起自己碧绿的佛珠。
“各位夫人,咱们还是不要让这点小事影响了心情,此事定然不是我夫君,他平时十分谨慎自好,甚是听我的话,自然不会如此行事。”
那贵妇人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詹夫人母女的辩护不以为然。
她缓缓道:“二位夫人说得是,定是我们误会了。不过,这宴会的主人还未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