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阙房间里出来,便想先去看看无碍母女。
段期期轻轻敲了敲门,门从里侧打开,露出一脸憔悴的无碍母亲,一只手上还缠着绷带,用木板夹起来。
见到段期期先是一愣,随即强挤出一个笑容。“段小姐,您来了,快请进。”
无碍娘亲侧身让段期期进入屋内,眼中难掩哀愁。用一只手把门紧紧关严,生怕这风刮到屋里。
小月子和月子一样,最怕受风了。
无碍的身躯半倚在榻上,面色如纸般苍白,她的发丝略显凌乱地散落在枕边,眼眸黯淡无光,空洞地望着床帏之上的锦帐。
身上的被子轻柔地覆盖着,却难掩她因流产而遭受重创的身形,纤细的手指无力地搭在榻边,微微蜷缩着,另一只手里握着檀木佛珠,正是悟真庵主让段期期转交的那一串。
上次无碍在昏迷时,段期期特意让秀芳姑姑放到无碍身边,希望她能得到一些加持。
见到段期期进来,无碍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神色,嘴角上扬,想尽力展现出一点生气,“你来了,你可有受伤?”
看到死气沉沉的无碍,段期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摇了摇头,“我没事,素止被悟真庵主关了禁闭,庵里也很好。”
无碍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嘴角微微颤抖,最终只是轻叹一声,转动手中的檀木佛珠。
“庵主觉着愧对于你,没能给你庇护。”
“不!是我,瞒着庵里,我有错,我给庵里也添了麻烦。”
段期期握住无碍的手,天气渐热,她已经换了薄衫,无碍的手却依旧冰冷,“你以后如何打算?”
“我?我已经听了九月说那个人渣已经被庄知县带走了,如今只剩我和我娘……”
无碍抿了抿嘴唇,“我不回庵里了,我要守着娘亲。”
无碍的娘亲在屋子里一直没说话,听到女儿说要守着自己,在旁边低低啜泣,她们二人都在经历丧子之痛,可是她看着女儿如此悲戚,就一直把难过藏在心底。
如今听到女儿这么说,她知道自己的痛原来女儿早就知晓,她此时才敢暴露自己的情绪,啜泣声渐渐加大,像是雨点打落在窗户。
“娘……是我害死了弟弟……”
“不,大妮儿,是娘亲没有守好你和你弟弟,怪我……怪我和那个人渣在一起才伤害了你……也怪我看不住你弟弟,才让他被带走……你们受苦了,我不配当娘”
无碍娘亲踉跄走来,扑跪到无碍床前,颤抖着向女儿忏悔。
“娘,不怪您,不怪您,我们谁都不怪好不好?我们以后好好过好不好,娘您起来,您起来!”无碍俯身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想要把母亲拉起来,眼中的泪大颗大颗打到床沿上,摔的稀碎。
已经鬓角生出白发的妇人抬起泪眼,她哭到说不出来话,只是用一只遍布皱纹的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她有多怕啊,女儿这些天一直眼神空洞,仿佛没有了生机,她好怕女儿也会离开她,如今女儿虽然哭泣,但是作为母亲,她感觉到了女儿的心还没死,不管因为什么在支撑,她都感恩老天,没有让她再失去至亲。
“好,娘听你的,我们好好过。”无碍的娘亲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这一句。
无碍听了娘亲的承诺,心中的悲痛似乎找到了出口,她紧紧抱住母亲,泪如雨下。
段期期的眼角也红红的,她轻轻抚摸着无碍的背,一下又一下,直到这对母女都宣泄好自己的情绪。
无碍母亲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段小姐面前太过失态,赶忙道歉。
又给无碍拿了毛巾擦了眼睛,自己也顶着红肿的眼睛去洗漱,走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屋子里只留段期期和无碍两个人。
“让你见笑了。”无碍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想到会当着段期期的面,如此肆意的宣泄情绪。
她用洁白的毛巾擦了擦脸,“这次真的要多谢你,不计前嫌救了我们,还让我们住在这,我和娘亲真的很感谢你。”无碍想挣扎着起身给段期期下跪。
段期期察觉无碍的念头,赶紧将人按在原位。
“你可别动,当时你也挺身而出挡在我前面,之前的些许我们不说了,你们在这安心住着就行,而且你也要为你娘亲想想,她胳膊还受着伤,一个人照顾你恐怕也很为难。”
段期期看出来无碍想要辞行,赶紧说在了前面,“而且我还有事情想要你帮我,等你好了我再与你说。”
“你现在就说,我怕我没有用,帮不上你……”
无碍的头垂的低低的,她怕这只是段期期让自己住下来的借口。
突然,无碍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触碰到一点柔软,段期期轻轻戳着无碍的额头,让她抬起自己的眼眸正视着自己。
无碍的五官长得很好看,是那种英气的美,睫毛浓密且直,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十分赤诚。
段期期看着无碍眼里的琥珀色,轻轻说道:“不是诓骗你,这件事真的非你不可。”
段期期也想讲大道理,但是她却说不出口。以前会和自己的下属说每个人都是有价值的,你也不例外,可是如今生活这么苦,在没有创造出结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