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叛军就有点抓瞎了,不光是张开没有想到会打起来,这两万叛军也是一直赶路跑到城下,人都还没有歇息一会缓口气。
想着反正今天又不会真的打起来,至少要谈谈吧,然后是“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投降,不然我就要攻城啦。”不都是这样的吗?
怎么话都不让人家说就打人家?
话说人满一万无边无沿,两万人更是一大堆,想想学校里两千来人组织一个做操都是多大场面,就能理解大军的恐怖,后面的士兵是绝对听不到前面的喊叫、命令的,只能看令旗。
但这时叛军后方士兵有点懵,这旗都倒了一大半了,这是前方将领死绝了?
跑?不跑?
这是一个问题吗?然后这些士兵就听到了前方杀喊之声传来,有过战场经验的士兵都应该知道,这是大军接战的声响,看来确实是遇到了敌军的埋伏了。
这时缺少指挥的最大问题就出现了,要是统一跑,或者统一不跑其实都行。
统一跑,大家都是跑,其实是可以保存大部分的士兵的,统一不跑,甚至是可以反向压着敌军打,毕竟人多。
但站在上帝的视角分析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真实的人性其实是有人选择跑,有人选择不跑。
所以在前军被骑兵冲锋带乱了之后,后面的军阵也乱了。
这时李洵和阿图两支骑兵队,在敌阵两边来回奔袭射箭,不断蚕食拉扯敌人,不会头铁的往里冲,要冲也要等到,敌阵完全失去阵型,开始全线溃退的时候。
这时候连楚威也射了一个爽,完全不用什么准头,力气大,往敌阵里射就行,只要不是运气逆天的差,总会射到敌人的,会让人有一种自己是神射手的错觉。
这个时候,计谋能达到的效果已经基本都展现出来了,计谋让饱餐战饭对上了长途跋涉,计谋让准备充分对上了猝不及防,计谋让士气如虹对上了惊慌失措。
虽然计谋也让接战的局部没有了以少打多的巨大劣势,但正面的战斗终究还是需要在手里的刀枪下来获得。
收编来的边军是有一股怨气的,莫名其妙的就失败了,镇北关也失守了,不知道被多少人埋怨,他们都有点怨气对当今皇帝了,派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下达的都是些什么鬼命令?
本地的士兵也有一股恨意,基本都有亲属已经失去了生命,都是这些叛军打扰了他们和平的生活,好好的种地不好吗?虽然有些官员不当人,至少还能好好的活着,你们造个什么反?
这些怨气和恨意都转化为砍向敌人的刀锋,转化为刺向敌人的长枪,转化为射向敌人的箭矢。
但前面的敌人被歼灭之后,就不可避免演化为全军溃败,无人可以阻挡,然后就是步兵急追和补刀,骑兵的衔尾追杀,一直追到十里之外,看到初见规模的敌方营寨才悻悻的退了回来。
张开去哪了?他在看到举旗兵倒下之后,两路骑兵对着自己狂冲而来的时候,就已经吓破胆了。
但敌人似乎对他没兴趣,只对旗帜有兴趣,他看个空档就骑马往侧面冲,有人挡路就撞过去,要么就砍死,不管是不是己方的士兵,他造成的杀伤很可能不比楚威差。
其实说完全没人对他感兴趣也不准确,楚威是看见他了,但他的马没听他的,直接就跑错过了,一晃眼就再也看不见了,楚威也不可能放弃保护李洵去追他,只能作罢。
张开现在就一边拔着身上的箭矢,一边带着十几号亲兵在树林子里面穿行,正面战场他是不想去了,妈蛋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死人,先绕回营寨再说其它。
这一身的箭孔也让自己有话可说,中了无耻敌人的埋伏,我率众冲杀七进七出,被箭数十枚,然不敌也,非战之罪也。
这好的铠甲就是不一样哈,虽然有些箭矢透甲了,但都还很浅,根本不致命。
这许志老儿什么时候这么阴险了,玩的真埋汰,居然还让女人上城墙,肯定是为了麻痹我,但是冲锋那个姓李的将军是谁,边军里面招募到的狠人?确实狠啊,当时离我都不到一个马身的距离。
这时候,队伍们开始退回来,步军们也没有必要真的追出十里地去,毕竟砍杀一阵,气力消耗也不少,也怕敌人营寨中反攻而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然后开始收拾战场,尸体就没空处理了,相信叛军会来处理的,但是衣甲兵器箭矢全部带走,虽然叛军没有正式攻城的打算,但是每人身上的这些装备都算是丰收了。
有很多现代人不理解“丢盔弃甲”是什么情况,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因为简单充数的士兵除外,他们可能就只有长矛,盔甲大概率没有;但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负重几十斤,逃跑的时候是真的跑不快,丢了是最方便的,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候在城墙上的太守许志和郡丞谢云,全程看完了这场大战,没有挪动过地方,脚都有点站麻了,口干舌燥的,不要说什么出去支援这样的屁话,因为可战之兵全部派出去了,墙头上是真的老弱病残。
虽然整个计划他们也有参与,但看着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比书本上寥寥十数字的描述直观百倍,刺激百倍,两人对视一眼,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