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北部的利翁湾上,风平浪静,阳光和煦。
这里是法国南部一个小海湾,渔业资源丰富,沿岸水热充足,是名贵葡萄酒的产地之一。
罗纳河从这里入海,沿岸的肥沃土地,养活了大量的法兰西人民。
沿海湾由东向西,尼斯,土伦,马赛,阿维尼翁,蒙彼利埃等大城市一字排开。
这片膏腴之壤分别属于法国和普罗旺斯伯国,农民们分居在各个村庄或庄园中,他们的生产方式还相当原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播种小麦等主要粮食之余,还会侍弄一些经济作物。
文艺复兴的春风还没有吹到这里,法兰西的农民耕种着整个欧洲最富裕的土地,享受着自然母亲的恩惠,就这样很多年。
只不过,目前法国农民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旷日持久的英法百年战争流毒千里,整个王国北部都遭到了兵灾。
财税重地佛兰德斯等地区的大商人拒绝为法国的战争买单,自愿归于勃艮第统治。
现任国王查理七世废除了三级会议,宣布大权独揽。
与英国签订了一份5年的停战条约后,查理七世心急地开始了他的改革。
改革主要提升了市民阶级的待遇,压制了中南方土地贵族的权力,财税大权收归中央。
守旧贵族当然不肯罢休,与1440年掀起叛乱,但很快被平息。
自己不想将财税上缴,又打不过国王,怎么办呢?
那就苦一苦百姓吧。
什么?你交过税了?
对不起,那是交给国王的,我的那份还没有呢。
百姓无力偿还赋税,就只能用土地抵债。
土豪乡绅趁机抬高粮价,压低地价,兼并大量土地,导致无地和少地的农民越积越多,部分下级骑士也失去封地,走上流浪之路。
流民四起,盗贼蜂拥。
当然,居住在大城市的贵族和教士感觉不到这些。
此时,以撒的舰队停在蒙彼利埃下属的海港,略作补给,顺便感受一下法国南部的风土人情。
此时法国南北差异还是很大的,北部已经开始出现资本主义萌芽,法兰西民族意识初步形成。
南方还是以封建庄园制为主,百姓只知道自己的封建领主,不知道法兰西国王。
以撒让圣尼古拉斯号新任船长亨利留守舰队,自己带着菲德尔和威廉进城。
舰队的水手在收到殿下的赏金后欢天喜地,轮流下船休息。
行至城门口,以撒着实吃了一惊。
蒙彼利埃城附近的平原上,黑压压挤满了流民搭起的窝棚。
几个附近修道院的修士和修女提着挎篮,分发食物和药品。
物资的数量远远不够,强壮的流民粗暴地夺过修女手中的食物,一把塞进口中,又将贪婪的眼神对准其他人手上的面包。
弱小的孩子和妇女被挤到最后,到他们这里时,只剩下一点点黑面包渣。
一個婴儿吮不出母亲的乳汁,高声啼哭起来,他的母亲骨瘦如柴,双目无神。
一旁的修女掩面而泣。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他们帮不过来。
自从好心的蒙彼利埃大主教宣布救济流民后,整个法国南部的难民蜂拥而至。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个月,救济金有限,而流民持续增加。
热那亚和威尼斯的商人趁机而入,以“招工”的名义迁走部分流民。
实际上,他们大概率会在肮脏的船底划一辈子桨,或是在奥地利的矿山中干到累死。
这就是中世纪欧洲战争中平民的生活。
后世的史学家们会着重介绍查理七世收复巴黎的伟绩,加强中央集权的壮举。
却会将百姓的苦痛自然地扔进废纸篓。
算了,这与以撒不相干。
以撒摇摇头,带着众人走近城门。
卫兵们大声抱怨着蒙彼利埃大主教的“自私”行径。
“你听说了吗,现在城内粮食储备已经不够了,现在我们吃的都是热那亚商人运来的高价粮。”
“当然知道,我昨天差点没忍住把牛粪扔到贪婪的热那亚商人嘴里!”
“该死的流民,战争不是停止了吗,为什么还不回去?”
……
以撒拿出教皇颁布的通告,卫兵们敬礼放行。
“先生,您还是早日离开这里吧,现在这周边乱的很……”
卫兵好心提醒。
以撒点点头,带着众人进入城市。
蒙彼利埃城归属大主教阁下,并由城市议会管理。
这是一个宗教气息很浓的城市,附近修道院林立,往来僧侣不绝。
自从查理七世在1438年颁布布尔日国事诏书后,法兰西教会实际上已经脱离了罗马教廷的管制。
全国被分为几个大主教区,只向国王臣服,不用再向罗马交税,同时享有自行选举的特权。
蒙彼利埃就是其中一个。
城市主打一个虔诚庄重,主体由白色建筑构成,十字架到处都是,营养良好的市民自信地走在道路上,对外乡人报以鄙夷的目光。
城内的光亮整洁和城外的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