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李决却言:“多谢赢后关切。不过今日韩某特地前来,就不拐弯抹角了。
在来之时,我已安排人分别往盛赵、南楚、魏国、海齐、燕国赠送一封信。
二位可揣测一二,信上是何内容?”
陈玉皎眉心微微蹙起。
他刚刚欺骗过五国,五国之人并不会再信任他。
合纵,绝无可能。
除非是……
正在陈玉皎刚有脉络之时,韩李决主动言:
“书信上写,元韩国东南西北四周之多个城邑,分别赠予五国,为他们之领土。”
陈玉皎眼皮顿时狠狠一跳。
这是主动割地给五国,寻求庇护!
准确地说,看似割地,实则让五国军队接管东南西北,对元韩国形成一个包围圈!
如此一来,虽然元韩国疆域再度缩小,处境更为艰难。
但华秦若想拿下元韩,就得和五国之军队开战!
韩李决,不愧是韩李决。
此番计策,的确是足够狠厉!
即便是赢厉,那双深邃的眸中,也流露出对韩李决的欣赏。
“韩九公子大才,寡人敬你一杯。”
他难得端起青铜杯,亲自隔空与韩李决遥遥相碰杯。
韩李决亦端起酒杯,回敬他后,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他才发现他手中的青铜杯,是纯金所造,并不是镀金。
桌上的一切玉盘等,亦是纯银所造。
这场宴,是华秦接待他国皇帝之国宴规格。
韩李决眸底掠过一抹苦笑。
在元韩国,可从未有过如此待遇。
只是一切情绪很快消失,韩李决放下金杯,继续言:
“只需阿痕信号弹一发,那五封书信便会送至五国君主之手中。
到时,五国疆域扩展,壮大。
华秦想拿下元韩,也需与五国交手,势必损伤惨重,得不偿失。
但……”
韩李决抬眸看向二人:“若华秦现在撤兵,元韩国,可为华秦附属藩国。
元韩国玺,上交华秦!
日后国内政事、帝位官职任免、钱财管辖等,华秦皆享有最高话事权。”
这是彻彻底底沦为藩属国,在华秦面前不再有尊严。
但这也是如今,唯一可保护元韩国的方法。
留得青山在,总有东山再起之日!
且凭他对赢厉陈玉皎的了解,他们会助他登上元韩国的帝位,让他管辖元韩。
他可倾尽余生壮大元韩,重振国之尊严!
他直视赢厉与陈玉皎,“是与五国交战,还是不费一兵一卒,拥有元韩之政权,二位应当知晓该如何选。
还是说……赢厉、没有自信能管控好我一个小小藩属国?”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
即便坐在让人闻风丧胆的赢帝面前,周身依旧是从容不迫、运筹帷幄之气,毫无畏惧。
陈玉皎心中再度惊叹。
韩李决这出棋,的确走得十分高明。
两个选择里,华秦似乎无可选择。
选择其二后,华秦还得助他登基。
陈玉皎垂眸间,心里已有了些许想法。
她转眸看向赢厉,赢厉恰巧看向她。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毫无波澜,薄唇轻启:“国后想如何处理,尽可直言。”
陈玉皎在赢厉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信任。
那双墨眸,还是那般深邃、稳沉,有着泰山般的坚不可移。
一个眼神,她看懂了一切。
陈玉皎转而看向韩李决,开口道:
“韩九公子之才,我们十分钦佩。
今日,我也总算明白祖父曾告知我的一句话:
一人之力重于九鼎之宝,一人之才强于百万雄兵。”
就凭韩李决的能力,的确胜过诸国的无数兵马。
事情,的确十分棘手。
可惜……
韩李决遇到的人,是她与赢厉。
她道:“还是之前的话,若韩九公子来我华秦为官。
丞相之职、乃至最新最重要的武器管辖,元韩郡之管辖,皆可交于韩九公子负责。”
韩李决严冷的眉心皱起。
未经任何选拔,一跃而起直任丞相,实在是亘古未有。
但他并没有任何惊喜,只是剑眉皱起:
“所以,你们拒绝了我的条件?”
“华秦、就真不怕与五国交战?”
陈玉皎红唇一勾,“这是华秦之内政,现在九公子还不是我们华秦官员,应该不能过问吧?”
韩李决脸色难得一滞,这个女子,还真是……
他们两人在对视,空气里似乎有什么在角逐。
其实这的确已经是韩李决的底牌。
除此方策,元韩国已无退路。
但他还坐在那里,高大严正的身躯,肩负着的是整个国之命脉。
陈玉皎也在直视韩李决,这么有才能的人,若是最终……
她运筹帷幄,一眼能看十步,百步,看透许多人的结局,却唯独看不透韩李决的下一步,或是往后。
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