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窸窣的动静,齐腰高的茅草被踩到地上,有人一脸严肃从屋子里面出来,那是两个头裹红巾的彪形大汉,身上着褐色短打,一身的腱子肉喷张,一看就是个练武的行头。
他们往乔镰儿的跟前一站,身上投下来的影子,完全笼罩住了她瘦瘦小小的身子。
低头盯着她,一言不发,但是眼里已经释放着某种危险。
乔镰儿顿时压力山大。
“我,我到这里来打水,两位大叔,这个院子是你们的吗?”
乔镰儿小心说着,举起手上的水囊。
“水加满了,我这就出去。”
一边准备挪动脚步。
其中一个脸黑一点的哼了一声:“那你还是来得真不巧,刚才你可有听到什么了?”
乔镰儿一脸茫然,指了指院里那棵树的枝桠上:“我听到有鸟儿叽叽喳喳的。”
两人一看,那里果然有好几只鸟抓着枝头,闹喳喳的。
“大哥,何必跟她扯这些,直接一掌拍死算了,万一她去跟那些人通风报信,我们镖队要全军覆没。”另一个人说道。
显然,另一个人也在思考他这个说法的可行性。
虽然这个小孩像是没有听到,但万一听到了呢,小孩子的嘴巴是最不严实的,肯定守不住秘密。
而且,这小孩他们又不认识,杀了,就像踩死一只路过的蚂蚁。
乔镰儿心头一紧,她不会要丧命当场了吧。
而她站的这个地方,退出了外面能够瞧见的范围,三伯和娘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还以为她在茅草丛里解手呢。
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乔镰儿眼角的余光看到脸黑的那个人手动了,这一方范围都隐隐弥漫着杀戮之气,乔镰儿又举起了水囊。
“两位大叔,我这里面放了好东西,你们喝了,身上的病痛都可以消除。”
那只抬起的手放下了,脸黑的男人却是被她逗得好笑。
“想活命,就找出这种说辞?小丫头,你这点小心思,以为大爷我不知道?”
他决定逗一逗乔镰儿,再把她杀掉。
乔镰儿却摇头,她指了指黑脸男人的左腿:“大叔,你这条腿有旧疾。”
又指了指另一个男人的胸口:“还有这位大叔,心口好像受过伤。”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诧异。
“哟嗬,你这小丫头不得了啊,只看一眼就知道我们身上的老毛病。”
随即,那个脸不太黑的语气一厉:“大哥,这小丫头一定是那边的人,不然怎么知道这些,现在是非杀不可了。”
脸黑大哥也更是觉得不妙,盯着乔镰儿的目光咄咄逼人:“你是不是他们派来跟踪我们的,说。”
这一个说字加重了语气,让乔镰儿浑身一个激灵。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茫然地摇头。
“我家在大田村,我和家里人到咏关县来找活儿做,在这之前我没有来过咏关县,二位大叔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查一查。”
“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身上有疾。”脸黑的见她说得赤诚,又是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心里面有了动摇,要杀她的念头没有那么坚决了。
“大叔走路的时候,重心在右脚上,但走路姿势看起来像是稳定了好一段时间,自然而然的样子,所以左腿有旧疾。”
“而这位大叔,气息有点虚乏,甚至显得急促,这不像是如此魁梧身形的人该有的气息,一定是因为受了伤所以心肺带动无力。”
见她分析得头条条是道,两人都很惊讶。
这小丫头,不简单啊。
而且他们现在也开始相信了,她不是那一边的人。
真是那些人派来的,就算知道他们的缺陷,也很难做出这么准确的分析。
毕竟都是陈年老疾了,他们平时也控制得很好。
这是需要一个灵活的脑子观察出来的,平时也几乎没有人发现他们身上有毛病。
杨老二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思量:“这么聪明的小丫头,实在是有点不忍心杀啊,大哥你说呢。”
黑脸杨老大也在考虑,他们杀过无数的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随手杀了也没什么。
但他的确是动了恻隐。
谁能拒绝一个睁着一双黑亮眸子,让他们喝水说要给他们治病的小丫头呢。
而且还这么聪明,杀了,这世间岂不是少了一个好用的脑袋。
乔镰儿知道来了转机,心头微松了一口气,又把水囊举了举。
“两位大叔,你们喝一口就知道了,我在里面加了点奇药,喝下去你们会好受不少。”
“哼,你该不会是下了毒吧。”杨老二可不敢接过水囊。
乔镰儿揭开盖子,仰着头,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
然后,痛痛快快一抹嘴边的水珠,又把水囊递给了黑脸大哥。
黑脸心想,罢了,这个小丫头也没有什么威胁,喝了这口水找个台阶下吧,不杀了。
就接过水囊,也灌了一大口。
然后他配合地动了动左脚,正要说句好话,脸上又浮起了一丝诧异。
似乎,强劲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