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来蓉园两年。
她摸不清陆大老板的性子,猜不透他的想法,但长时间的接触,她能细心地捕捉到他脸上很浅的情绪,比如说开心、生气、有点烦躁等。
此刻。
眼前的人已经不能用震怒来形容了。
说实话,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七百多天,时柒没见过他这样生气。是公司内部员工反水背叛了他,跟了对家公司,还是他做错了决策让项目损失了几十个亿?
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要让他的怒火牵连到她的身上。
在陆淮年冰冷目光的审视下,时柒提着纸袋的手紧了紧,拿了一块她自认为最好的挡箭牌,故作镇定地说:“老公,我回来的路上经过IFS商场,就去买了一份司康松饼,我现在拿去隔壁洋房给宁小姐。上次南山寺的方丈说要念经书给宁小姐祈福,入冬之后太冷了就搁置了,现在开了春气温高了点,我去把经书念完——”
时柒说完,耷着脑袋转身离开客厅。
没敢去看他沉冷的脸。
走的时候瞥了眼因胆怯害怕而蜷缩在墙角猫窝中的十八,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猫咪立马收到示意,慢慢支起小身子,悄悄睨了眼远处沙发的男人,确定他没在看自己,才小心翼翼地迈出茸茸的短腿,小心翼翼从钢琴背后绕过贵妃椅沙发,麻溜地蹿去了阳台。
时柒这会儿也出了客厅。
走进后院,一把接住了从露天阳台跳出来的猫儿,一人一猫默契地对视,她揉揉它的小脑袋,它舔舔她的手掌心。
十八软绵地‘咪奥’叫唤了声,像是在诉说委屈:“吓死猫猫了。”
时柒跟它的心情差不多,一边安抚地顺着它的毛,一边大步往洋房灵堂方向走,“我也吓到了,也不知道谁惹他了,咱们今晚在灵堂过夜,免得撞在他的枪口上。”
这个方法时柒以前用过一次。
那时刚捡到十八。
把它带回蓉园。
猫儿起初是不讨陆淮年喜欢的,因为不喜欢,所以对它的要求就多。不许它开口说话喵来喵去,吵死了。不许它上蹿下跳到处跑,一点都不文静。所有的不许,在下着大雪的那个元宵节触及到了陆总的雷区,它去院子踩了雪,脚丫子沾了水痕,进到屋子里,客厅的毛毯都是它的梅花脚印子。
赶在陆淮年把它丢弃的前夕,时柒把它抱去了洋房的灵堂。
她带着它给宁小姐诵经。
南山寺的方丈说为已故的人诵读经书,是生人对逝去者的祈福,能保佑宁小姐在另一个世界无病无灾,顺遂安康。
如此。
陆淮年就放了它一马。
那天晚上在灵堂,时柒苦口婆心地与猫儿说了很多道理,告诉它:“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在陆先生面前流露本性,他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的俏皮和天真。你那天在车底下,他松口答应带你回家,是因为你这张猫猫脸长得好看。下次不可以再调皮了,要乖一点,知道吗?”
猫儿很通人性。
那晚之后就变得乖顺可人,日复一日,最终用它的卖乖讨好得到了陆淮年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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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
早春的夜晚风很凉。
客厅落地窗的玻璃门没有关,风吹了进来,落在男人身侧,令本就气压低沉的室内更冷了几分。陆淮年第三次看墙上的钟表,她去后院快两个小时,还没回来。
难道他那会儿太凶了?
吓着进家门的时柒?
也是。
她胆子小得跟鹌鹑似的,打雷都怕,一丁点小事都能把她弄哭。陆淮年冷厉的眸子微微下敛,他捏了捏鼻梁,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生气了。不知如何形容,就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积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
她没带他一起出门,有点点不悦。
她说她背的那只爱马仕的包是A货,有点生气。
她说她没结婚,气炸了。
连带着包厢高脚桌上摆的那套茶具都被他失手打碎了。
陆淮年自认情绪稳定,孤僻的人不爱说话,脸上没有喜怒,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自己。出生到现在,走过太多不一样的路,身处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从国外到燕城,从无到有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毫不夸张地说,除了宁微月死的那一天他攥紧过拳头,其余任何时候他的心底都没什么波澜。
今天真的很奇怪。
他也讲不出理由。
就是烦。
尤其是听完她和她的同学说的话,离开饭馆的时候,车窗外呼啸而过的绿化带都变得那么难看,雨声也扰人,路边走过的狗都想去踹两脚。
佣人小心谨慎地进了客厅,头都不敢抬,声音颤颤巍巍:“先生,晚餐做好了。”
“不吃了。”
“您要出门吗?”
“去公司。”陆淮年起了身,走至玄关换了鞋,拿了车钥匙,走的时候又叮嘱了句:“把南山寺方丈给的经书送寺庙去,让专业的师傅去诵读经书。把时柒喊回来,让她认真吃饭,不许挑食,不许只吃半碗。晚上气温低,少去灵堂,免得感冒。”
听到汽车声响,正在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