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醒来时窗外还黑着。
后颈的酸痛伴随着头昏脑涨的晕吐感,令她在起身的那刻直接伏在床畔干呕,呕得胃部痉挛,撑着胳膊好一会儿才勉强直起身。
混沌的大脑浮现出某些片段。
她一开始是晕了。
但不知道是谁很用力地掐了她,把她疼得半梦半醒。时柒低头,翻开袖子,胳膊上明晃晃一大块青紫的掐痕,都有点渗血了。
那之后她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忽远忽近,听不太真切,依稀之中还是能听到某些关键的字眼。
“抽取骨髓给她爸动手术。”
“徒步上南山寺求取平安福。”
“明天傍晚六点公海灯塔,只准你一个人过来。”
“……”
混乱的话语声与画面碎片交织在一起,犹如海潮般涌入时柒的大脑。她捂着不舒服的胃,伏在床头,所有的片段快速排列重组。
他去南澳出差感冒了。
出差期间正好是傅氏集团那位执行长抽完了骨髓送来燕城医院,骨髓到了医院,他就病了。从八月份到现在十月底,他间歇性病了两三个月,和平分手前有了康复的迹象,现在又加重了。
平安福。
他徒步去南山寺求了平安福。
寺庙的香客说前段时间看见有人在求佛的途中晕倒了,倒在大殿上,安保队伍全都出动,受伤的人应该是某个贵人。
所以那天在车里她问他,她是否能有机会向京城的傅总求取骨髓。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说她不能。
他说的不是凭她的身份地位见不到傅总,拿不到骨髓,而是适配的骨髓根本就不是傅总的,是他本人。
还有那张老照片。
少年的他、秦夜和宁微月。
他和宁微月是亲姐弟,她和宁微月长得不像,为什么契约婚姻的开始要跟她说她和宁小姐有着几分相似的容貌?
时柒忽然头好疼。
千丝万缕的疑惑纠缠在一起仿若打了死结的线团,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又好像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她想当面问陆淮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从他那得到一个答案。
时柒掀开被子下床。
她望了眼桌上的电子钟表,凌晨五点半。她走去房门口,刚打开门,就听见船舷过道那边传来两人的对话声:“再走三个小时,就能到巴里港口,要不要靠岸停船去补充一下物资?”
“老大交代了,这一路上不许停船,要直达公海。”
“游轮上的食物真的不多了。”
“那也不行,必须直接开去公海,咱们从伦敦开始就跟着老大,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制衡陆淮年的方法,决不能错失,一定要让陆淮年有来无回,了却老大多年的心愿!”
时柒握着门把手的动作紧了紧。
她不动声色关上门。
公海地区不属于任何国家,没有法律可言。陆淮年病了,单枪匹马不是秦夜的对手。如他们所说,陆淮年一旦抵达公海,照着秦夜说的去了灯塔,他很有可能没命回去。
秦夜执念太深。
一心只想给已故的宁微月报仇,想让陆淮年偿命。时柒起初觉得秦夜抓她当人质很荒唐,那通视频电话让她逐渐相信,陆淮年也许真的会来。
时柒定睛望向浴室。
思考了许久,迈开步子径直走了过去。
-
秦夜一夜没睡。
手下敲门进到房间,见他坐在单人椅沙发上,旁侧桌面还摆着一个空了的白瓷盘。
“老大,不好了,那个女的发烧了。”
“什么?”
“她身上很烫,烧得脸都红了,都认不清人了,感觉要病死了一样。”
秦夜即刻起身离开,手下连忙跟上去。时柒的房间在这条走廊尽头,门口有人把守,秦夜推门进去,入目便是平躺在大床的时柒,一动不动,头发丝都没了生命力,憔悴地耷在脸边。
他径直走上前。
走到床头。
弯下腰伸手去拍她的脸,指尖触碰上去那秒,就察觉到了她高热的体温。他喊她也没反应,呼吸微弱,像个有了裂痕即将破碎的捏瓷娃娃。
“怎么会发烧?”秦夜吼道。
门口的几个手下各个低紧了脑袋,大气不敢出,静了好半晌,有人弱弱地举了手:“对不起老大,我把她送过来的时候好像忘记关窗了。”
十月底的夜里海风很冷。
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把人吹感冒。
秦夜要被气炸了,直起身双手叉在腰间,厉色扫了眼手下,又偏过头看床上的时柒,船上没有医生,怎么给她治病?
“老大,冷敷额头应该能降温。”
“烧得这么厉害,冷敷没用了吧,得吃药输液啊。”
“四面都是海,游轮上又没有随行的医生,仓库也没有西药,去哪输液,吃什么药?”
“那她就这样病死吗?我感觉再过几个小时,她会烧成脑瘫。”
或许是她做的饺子漂亮又好吃,在听到‘病死’等词的时候,秦夜眉头紧皱了起来。他低头注视着时柒烧得通红的脸,把她绑来之初,他就没想过要她死,只是想利用她逼迫陆淮年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