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入夜后的伦敦城被阴雨笼罩。
目送时柒上了陆淮年的车，望着车影走远，唐晚才收回视线。她拿出手机，准备拨私人司机的电话，让对方来接。
响铃了数秒钟。
一道车前灯光在眼前闪过，唐晚下意识抬头，见不远处路灯下停靠着一辆黑色林肯，丰神俊逸的男子站在车边，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
注视着裴行舟扬起的笑容，冲她打招呼挥动的手，唐婉回复了电话那头的司机：“暂时不用车。”
哈罗德百货商场不远处有一家空中法式餐厅，唐晚选了个露台的位置，裴行舟一如往常地为她拉开椅子，等她坐好了，他才绕过桌角坐在与她相对的位置。
“阿晚，你上次说我送你的那束传奇红玫很好看，所以我又在同一家花店买了同一个品种的玫瑰，老板说这次的品质比上次更好。”
“燕城那家花店？”
“嗯。”
“你不是从纽约直飞来的伦敦，中途去了趟燕城，转机过来的？”
裴行舟笑着。
变相来说就是默认。
隔着一张法式餐桌，唐晚看了眼对面男子儒雅随和的脸庞，又侧过眸子将目光落到身旁椅子的红玫瑰上。交往一年多时间，只要她正面评价过的东西，他总是记得很清楚，并且想方设法为她买到。
唐晚重新看向他，“不是说明天来伦敦吗？”
裴行舟：“想早点见到你。”
夜风夹带着雨水的湿润，吹拂在女人脸上。服务生上好了几份餐点，窗台的烛光燃得正好，等了约莫三五秒钟，唐晚开了口：“行舟，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他眉心蹙起。
扬在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僵硬。
“阿晚——”
“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如实和你说过，我需要一个结婚的对象，念着你救过我，你为人不错就选择了你，但是我对你没有太多的感情。你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试过了，也试了这么多天，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
“这种不合适并不是说你不够好，相反的，你很好。事事顺着我，字字落实到位，从不和除我以外的异性接触，也没有抽烟喝酒等不良嗜好，性格温良，努力又上进，超越了上流圈子里许多有家世背景的公子少爷。”
“也许是你和我在情感上无法达到共鸣，无论是牵手还是拥抱，我都没有过心动的刹那。时柒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们不像恋人，更像是我高薪聘请你做我的私人管家。继续下去只会耽误你的时间，浪费你的大好年华。”
“我从来都没觉得和你在一起浪费了时间。”裴行舟忙地解释，“阿晚，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可以吗？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
“你不需要改。”唐晚看着他，见他眸内的光一点点消散，她不免有些愧疚：“我目前是已婚状态，不仅有着法律意义上的老公，还与他一起出席了我的生日宴，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和我是夫妻。如果再跟你来往，对你名声不好。”
“我不在乎。”
“我在乎。”唐晚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裴行舟手边：“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也知道我最讨厌我父亲的为人，我不能像他那样，结了婚还和其他人牵扯不断。另外，你我确实不合拍，强行尝试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上周完成了公司的一个项目，尾款昨天发了下来，全部都在这张卡里。卡没有密码，你可以随时折换成支票，拿去纽约使用，算是这一年时间我对你的补偿。”
“去年在卓越峰雪山你拼了半条命救我的恩情，我也会折现还给你。我可以承诺，今年年底之前，另外一张银行卡会到你手上。”
磁卡被推了回来。
裴行舟面色冷了下来，凝着对面女人美艳的五官，他头一次不带任何温和与她说话：“唐晚，你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情感！”
“我只有钱。”
“你这是在践踏感情！”
“践踏什么？”唐晚拧了眉，不悦道：“在一起这一年，每个节日我都仔细为你准备礼物，不论何时何地何事都与你统一战线，除了不得不接受纪宴的帮忙和他假结婚这一点，其余的我都对得起你。”
“我从未因为你没背景没家世而看轻你，也没因为你的公司上市失败而转身离开弃你不顾。即便现在和平分手，我都不曾说过重话。难道，我没有决定自己感情的权利？谈了一段不合适的恋爱，就必须将就地走到底？”
“老实说这一年你付出了时间和精力，我付出的也不少。好聚好散日后若是打照面还能问声好，这张银行卡你收着，捐掉或是留用都可以。”
裴行舟沉默。
餐桌的氛围陷入僵持，唐晚也没再继续待下去。她拉开椅子起身，拿了包，玫瑰花没拿，走的时候说：“预祝你在伦敦出差顺利。”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了露台。
曼妙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裴行舟视线里，男人还坐在位置上，不知过了多久，餐厅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与他说话，他没理会，眼眸沉得厉害。服务生察觉不对劲，默默退出了露台，就在这时裴行舟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