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么一个精明滑头的人,怎么会轻易败下阵来。顾屿桐也不灰心,喝了口汤:“池年手底下的公关效率挺高,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见对面没回话,复而继续道:“上回在恩特酒庄我探过张凡的口风,这人肚子里绝对藏了话,你就这么把人放了?”
池端抬起危险的探究目光。他没告诉过顾屿桐他找张凡的原因。
顾屿桐不慌不忙:“我哥知道的事,我想知道也不难。”
“景晟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会会那些老狐狸?最近我哥公司又有个新项目,正准备…”
他话音止住,桌下的腿轻踢了踢对面的裤脚:“跟你说话呢。”
池端正搅着碗里的葱香蛋花汤,这时才抬头,搁下汤匙:“葱,我不喜欢。”
……顾屿桐啪嗒啪嗒说了一大堆,结果对方压根没听,还颐指气使地挑剔起了自己做的饭菜,他索性摆烂:“伺候不了,爱吃不吃。”
池端真诚道:“味道还行,就是葱放得太多。”
顾屿桐僵着脸把手里那碗葱少些的汤碗换到对面:“行了吧。”
池端看了眼换过来的这碗,晶润的汤面上还飘着少许绿油油的葱花,仍是并未动筷。顾屿桐气得憋红脸,动作粗暴地换回来,一一把葱花挑了个干净,又递给池端。
池端这才慢悠悠地拾起汤匙品了口汤,回复起刚刚顾屿桐的问题:“张凡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现在还撬不开他的嘴,等池年倒台,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暂时不用费什么力气管他。”
“一没人证二没物证,现在跳出来指认只会打草惊蛇。”
其他的他没说,顾屿桐挑葱花挑得眼累,也就懒得接着问。晚饭后,他原以为这不讲礼貌的家伙会霸占自己的大床,谁知池端倒是很安静地睡在了一楼沙发。
半夜,顾屿桐口渴下楼喝水,路过客厅时借着鹅黄色的暖灯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夏夜里热,池端上半身没穿衣服,只盖了床冰丝薄毯——顾屿桐扔给他的。
说来也是,这些年来池端什么苦没吃过,沙发能睡,糠菜能咽,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挑剔得厉害。顾屿桐很不善良地想,刚刚一定是池端恶意整自己,把人当狗使唤。
气恼地正欲上楼,忽然被沙发上传来的动静吸引。
池端剑眉紧蹙,额前沁出薄汗,接连翻了好几个身。
顾屿桐走过去,薄毯已经垂了一地,男人健壮结实的胸膛正袒露在自己面前,又是那些触目惊心的伤。
顾屿桐原本想凑近些看,刚一俯下身,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上一秒还在熟睡中的池端已经警觉地睁开了眼,迅速直起身,本能地钳住顾屿桐的手腕,往跟前一拽。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摔在池端怀里,伸手撑住了他的胸膛。
客厅灯光很暗,池端低哑地喘着粗气,眉宇低压,眼神寒霜一样看着他,在幽暗里看清来者后复而恶劣一笑:“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跟前,你又中药了?”
顾屿桐掌心摩挲过男人心口下方的那处枪伤,无视对方的狎昵,问道:“你身上这些伤怎么来的?”
池端松开他,索性一把掀开毯子,整个上半身就这样裸露在顾屿桐面前。
宽肩窄腰,肌肉紧实,狰狞的伤疤是唯一的瑕疵。最长的一道刀伤从腰后直直延展向肋骨处,瓶口一样的贯穿伤不难看出对方捅刀时的凶恶,有的伤口面积太大难以愈合只能移植背部的皮肤,所以腰后有移植皮肤后的方形疤痕。
顾屿桐沉默地看着,从上到下,从前到后,胸口突然堵着什么,上不去下不来。
“有一回大意,那帮白人带了枪。”池端语气平常地好像在讲一件琐事,没什么起伏,他没去看顾屿桐,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一种何其惊惧何其害怕的面孔。
顾屿桐:“还手没?”
池端蓦地抬头,顾屿桐目光平静,看着自己,好像也是在讲一场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争斗,没有吓得退离或是用所谓同情的眼神看这些疤痕,只是满心在乎自己有没有教训回去,好像下了硝烟场后被队友轻拍了拍肩,问打得如何。
“嗯。”池端顿时有些难以招架,只是忽然觉得好像可以实话实话,比如袒露一些除了伤疤以外的别的什么。
于是顾屿桐听见眉宇沉沉、冷汗涔涔的池端对自己说,有药吗,胃病犯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虽然外头关于这个归国的昔日骄子的传闻满天飞,但池端暂时不以景晟老总身份出面,所以即使是顾屿桐也少有能见到池端。
不过自己这边也忙着召开发布会,斟查项目现场,目前锦望的智能化地产项目已经面向市场招标,诸事烦身。
只是偶尔和顾濯一起吃饭时旁敲侧击地问道,顾濯才不情不愿地透露些池端的消息给他。这才知道,池年新项目“城中岛”施工在即,三大投资方却忽然撤资,态度坚决。
——其中一位金融巨鳄,应池端邀约打了一天高尔夫。回家后闭门不出,公司停摆一个星期,场馆也莫名闭馆三天。一位建材前辈,拒了池端出海海钓的邀请后在家中莫名突发心梗,万幸在医院抢救成功。剩下一位海运老板,眼观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