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他说他一人身死,不想搅和的百姓过不好日子。即将年关,多少小摊贩指着年节卖些彩灯对联、烟花爆竹等小玩意挣点散碎银钱养家糊口,他不想因为国丧这等迂腐礼节坏了他们的生计。
她想去看看父皇终其一生守护的盛世。
“皇兄也去行吗?”明欢抬头看向他,期待他能点头。
明执颔首,他背着月亮,眼前却有太阳。一对眸被她映照,亮起星星点点的光。
夜已深,冷风习习,干硬枯枝都被吹得猎猎作响。
“进去吧。”
“嗯。”
明欢习惯使然,未等他离开便关上窗往内殿去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皇兄送她回来,要亲眼看着她进门再走。
手中琉璃小灯随着她的步子摇摇晃晃,明欢兀地停下,她忽然想看看皇兄离开时的背影是什么样子的。
明欢转身又折了回去,她悄悄开了窗,男人身影孤寂,明明有月亮却像是将他遗漏一般不肯将光辉洒落在他身上。
细眉轻轻蹙起,她不知为何心里一紧泛着酸楚。
原来看着人离开是这种感觉……
那抹明黄就要没入黑暗之中,仿佛是被吞噬一般。明欢不知不觉抓紧了窗,鬼使神差想拉他一把:“皇兄!”
她急急唤道。
他停下,转头看去。少女身着素白,乌黑长发随意散落。她身上只有黑白二色,却胜过人间万千颜色。
“怎么了?”明执快步走过去。
明欢定定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步步皆是坚定稳重。她乱了心神,脸上不由自主地发烫。
他每近一步,她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跳要快上一分。
“别过来。”明欢连忙制止,“就站在那。”
话落,他果然就听话停下。
许是冻得狠了,他面上冷白褪去,染上些许红色。眼尾鼻尖乃至下巴,都泛着淡淡的红。
明欢莫名觉得向来沉稳的皇兄变得可爱起来,有了丝烟火气。
他仿佛就像只大狗狗,自己随传随到。
一阵烈风刮过,扫落枝头的雪,洋洋洒洒落在他发上、肩膀。
眼前的人,好像瞬间白了头。
明欢鼻子微酸,捏着窗的手指没有血色。她心念一动,不禁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皇兄,你是何时对我……”
明执想了很久,声音轻缓怕吓着她:“九年前,知道你不是我亲妹妹的那刻起。”
九年前……
明欢心中默念,比她自己知道的八年还要久。
“那……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明欢刚说完就后悔不已,羞赧地红了脸。
她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好像是撞了邪!
一时间周遭静默无声,久到她甚至觉得人已经走了。
明欢抬头,他却还站在那。像是棵生根的树,纹丝不动。
“会。”明执方才想了许久,这样郑重的问题,他不能随意回答。
“等我头发白了、生了皱纹、也不好看了,那时也会吗?”
“会。”
他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字,没有话本戏文上那些天花乱坠的唱词,明欢却觉得可信得多。
“阿欢,回去吧。”明执见她冷得缩了缩肩膀,皱眉道。
明欢摇头:“皇兄,这次我想看着你走。”
“好。”
明执怕她冷了,转身便走,步子卖得飞快。直至翻墙落在上阳宫外,他才惊觉刻意挺得笔直的脊背微微发酸,开始情不自禁地回忆自己方才走得好不好看。
青檐下,男人兀自轻笑。
他始终觉得雄鸟为博得雌鸟喜欢展羽开屏有些滑稽,却不想今日也这般做了。
屋内,少女执灯而立,唇角勾起弧度。
皇兄是真的很好啊!
长夜漫漫,好似有什么东西悄然变化,无声无息。
*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明欢早就换好了出宫穿的衣裙,晚膳时都是意兴阑珊:“皇兄怎么还不来?说好了今日要带我出宫的。”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
这个时辰,正是街市灯会最热闹的时候。
“许是政务繁忙耽搁了。”云氏在一旁劝慰。
“那也应该派人说一声才是。”她扁扁唇,等得不耐烦了带上春李与夏桃往出走,“姑姑派人去同皇兄说一声罢,今年我先去了,等明年小年灯会我再和他一起去。”
春李夏桃想劝,可公主虽然和善,但也是有小脾气的。娇娇任性的劲头上来,她谁的话都不听。
更何况她们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巴巴地等了一整天,心情从雀跃到跌入谷底的……
明欢刚一出宫门,就瞧见了神色匆匆的李善。
李善觑着明欢的脸色低眉顺眼的,说得十分委婉:“殿下,皇上让奴才过来传话,说今日不得空……”
“我知道了。”明欢抿着唇,带着春李与夏桃上了马车。
车轮缓慢转动,她越想越气,撩开车帘俯视着正擦冷汗的李善:“既然你来了就不用云姑姑跑一趟了。你回去告诉皇兄,我自己出宫去了,等明年小年夜再同他一起去!”
她将“明年”二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