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信陵君看着那消失在雾色中的官船,神色有些恍惚。
“我堂妹是扣留在颀国的人质,是牵制墨国最好的利器。”
“我堂妹在,墨国就不会动颀国。女帝刚刚登基,此刻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刻,为何她会放宝贵的人质走?”
成初皱着眉头,表情严肃三分:“你到底用什么交换?”
“成初,不要那么严肃么。”
信陵君回过神来,笑了笑:“知道么,我就要成亲了,当驸马了。”
“什么!”
李笑笑诧异,当驸马只是个形式,深层次含义是,信陵君要背叛墨国,他可是墨国人啊!
“你们要恭喜我,我要娶五公主,流觞公主。”
信陵君笑得灿烂,映照着夕阳,残阳如血。
“什么!那流觞公主可是……可是……”
成初抓起信陵君的衣领有些激动:“她是个疯子,之前发起疯来把前三任驸马活活咬死,你不是不知道!”
“你站在颀帝那边,为她卖命,墨国那边的人知道你的难处,不会不谅解你。”
“可是,你没有必要连自己的幸福都牺牲了……”
成初说到这,忽然说不下去了。
信陵君对着他笑着,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没有温度。
“成初,四年前,她用一辈子的自由和宝贵的婚姻来换我的命。”
“如今能够用这条苟延残喘的命,和那无用的婚姻,去换回她的自由。”
“从此,天高海阔,放君归。我觉得值了。”
“我心愿已了,你该恭喜我才对。”
信陵君笑着,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他平静的扯下,拽着他领子的手。
“你!你好得很!”
成初弯起薄唇,抬手理了理刚才被他扯乱的衣领,带着怒意,出了亭子,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李笑笑回过神,赶紧道:“恭喜信陵君,心愿达成。”
“你这句恭喜,我当是你替成初说的。”
“你如此牺牲,他很难受。”李笑笑忽然,有些懂成初的无奈。
“成初的弱点就是对人太好,这样会活得很累。”
信陵君笑了笑:“别看他天天操心这个忧心那个。其实他这人,生性散漫,经不住束缚。”
“别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那个位置,只有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逃离那个位置。”
“他的父王不是王爷么,墨帝并不年迈,也有子嗣,未必需要成初。”李笑笑问出了心中最不解的地方。
成初是怎么就成了储君了。
他亲爹不是洛王爷么。
她脑中的小知识,告诉她,如今的墨帝并不年迈,也有子嗣,怎么轮得上成初。
“墨国是禅让制,墨帝身子不好,早就想退位陪着皇后周游列国,成初是最适合的。”
“何况,这个皇位本来就是洛王爷送的,他才是皇家血脉。你不知道吧,当今的墨帝是成初的姑父。”
“这些年来,墨帝放任成初游走江湖。全凭他那有本事的爹,给的庇护和放纵。”
“他今儿把那身衣服穿上,就意味着,玩够了。他打算承担起应担起的责任。”信陵君说到这,微微一笑。
“李姑娘,你跟在他身边,其实这路也未必好走。”
“我明白。”
李笑笑垂眸,她自己也是皇女,纵然江湖恣意,一旦踏出回宫的路,那便是身不由己,不能回头。
若是凤如是说的话是真的,她大概真的,不能以李笑笑的身份,陪伴成初太久。
她是李笑笑的时候,只是一个纯粹的人。
可以只是单纯的爱着一个男人,没有任何杂念。
可是,总有一天,她会是上官珂。
她有她要做的事情,她有她的责任。
李笑笑可以为了成初做任何事情,上官珂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对成初做任何事情。
终究,李笑笑会消失。
她再也不能见到成初,不能抱他,不能亲他,不能再爱他。
李笑笑眼中温热的眼泪,落下来,身子的一下子没有了力气。
“你没事吧。”信陵君一把搀住人,一脸困惑:“我说那些话并无恶意,我只是提醒你,心里应该有个准备。”
李笑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滑过一丝苦笑。
“我并不是因为你的话,而感到担忧和难过……我只不过是想起了另外一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与信陵君无关。”
“万俟允之,你在干什么!”成初厉声喝道,快步走上前,一把将李笑笑拥入怀里。
他只是心情烦闷,打马转了几圈,自家笑笑还在亭子里,他没忘。消了气,这才又打马转悠了回来。
一回来,就看见李笑笑崩溃的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
那是他捧在手上,如珠如宝的人儿。他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几下,这才几分光景,就被万俟允之搞崩溃了。
“告诉她该知道的。”信陵君皱着眉头。
“若只有这些,她会哭成这样!”
成初再次揪住信陵君的衣领:“万俟允之,你才刚刚投诚,这么快就掉转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