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来了人。
—没有。不是说你。
—那就好。你好呀。
她确认无误,坐下,和他打招呼,眉眼弯弯,露出浅浅的梨涡。
他没有理会,闭眼假寐,时间久了,也偶尔会抬眼观察身边的人。
她和列车员聊天,和其他乘客嬉闹,去其他车厢探险,坐下时也好奇期待地看向窗外沿途的景色,她好像听不见轰隆声。
—真的好吵。
—我吗,哦,不是哦,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吵?
—火车的声音。
—你一直闭着眼睛,看不见东西,听觉就会放大。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看窗户外面?过了这条隧道,前面就是新的地方了。
—不要。
—那我讲给你听吧,有另外的声音响起来,你说不定就不会刻意去注意火车声了。
他起初听不太见,依旧被吵得头痛,渐渐地,女孩儿轻快的声音逐渐增大,内容也越来越清晰。
她什么都喜欢讲。
他算不上感兴趣,但也说不上无趣。 —你还不睁开看看吗,听说前面有极光哦。我还没看过极光,你家乡是不是有,极光是不是很好看?
—不好看。
她突然忐忑,看向窗外的动作犹豫,很怕像他说的那样。
安静了一会儿。
—你怎么还骗人啊!你笑什么!
女孩儿埋怨,推他的肩膀,催他赶快看窗外,明明就很漂亮。
他缓缓睁开眼,顺着望去。
在悠远的天空,在苍穹的尽头,蓝紫色的弧形光斑弥漫了漫天。
真奇怪,怎么和从前瞧见的不一样。
—怎么样,好看吧!
—还行。
列车朝前行驶,穿过面纱一样的极光帐幔,像是由此拉开新帘幕、进入了下一小段的篇章。
然后,他们开始一起看窗外,看风穿过荒野,看鲸鱼在海面喷出水雾,看情侣在站台上拥吻。
他们开始不满足于只是看。
—我带你下车吧,外面比这里有意思多了!
—我只有3块钱。
—我手里有3块钱哦!没关系,火车停靠,我们趁他们不注意时下去,开车前再上来就是了。
天蒙蒙亮时,列车停靠,他们偷偷下车,去看日出。
日出时分,前方瀚海沙砾。
初生的阳光下,沙砾在土墩间飘扬飞舞,散发出了金黄、赭红那样斑斓的色彩。
哗啦,哗啦,空瓶子里突然被倒进了水。
叮咚,叮咚,像心脏被小锤子敲了一下。
空洞的灵魂发出回响,在世俗中醒来,抻了个懒腰。
像初遇时那样,她说,你好呀。
很奇怪,他突然听不见火车声了。
那火车声明明接连不断地响了有十几年。
突然就听不到了。
可一旦当你有了想要,有了留念,时间就开始对你吝啬起来。
燃料逐渐见底,可明明上一次瞧,它还有那么多。
时间仿佛在报复,报复你在这之前对它的熟视无睹。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请看好车票,下一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下车。
他该走了,她还没有。
空位留出来,还会有其他的乘客补上,陪她继续看沿途的风景,看每天都准时出来的日出。
透过窗户,他看见外面逐渐靠近的站台,提着行李箱的新乘客正静静站着,等着上车填补空缺,坐在这个位置上。
我们都知道,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终会分离。
短暂地依偎,然后分别。
轰隆声逐渐减弱,又是一个日出时分,火车再次靠边停下。
他到站了。
第66章
今晚月亮还挺圆,散发着暖黄色润润的光辉。
沉皿盈在女寝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她抬头看是月亮,低头瞧是兔子,向身侧看是安静的兔脑袋男人。
月亮和兔子, 这搭配有点熟悉,虽然不在中国,但就是营造出了好像在过中秋节一样的氛围。
草丛和小路上趴着许多普通的白兔,有调皮的兔子跑到他们脚边,站起身子,鼻子微动,闻到了特别的味道,蹦着跳了上来。
白兔拱着脑袋,扒住沉皿盈的大腿,闻她大腿上面摆着的饼干和列巴。
沉皿盈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试着掰了一小块,她是说想带饼干来喂兔子,但其实想喂的是身边坐着的那兔子。
但他盯着饼干沉默了几秒,拒绝了。
可能是嫌弃噎得慌, 也可能单纯不喜欢酒馆饼干的独特造型。
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沉皿盈还挺喜欢的, 独特又抽象的设计, 很有前卫感, 送进嘴里稍许会有点心理压力,但没关系, 她可以掰开。
掰饼干,饼干咯嘣一声,学长耳朵颤一下。
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沉皿盈感慨, 谁说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的,这明明很能共情。
不掰就是了。
他们坐在一起,等着看日出。
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月亮也很美。
夜晚安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