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柔声回道:“是从皇家?别院取来?的井水,入口甘甜,奴婢特意带回请陛下品尝。”
黎昭拍拍手?,“情意深沉,寻常人无福消受,唯有陛下能消受了,不过陛下餐食,是需要御膳房特供且要由人事先验毒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献心意的。”
贺云裳垂眸浅笑,“奴婢尽奴婢的心意即是,问?心无愧。”
还真是能在曲折蜿蜒里寻求表忠心的机会,破罐子破摔的同时,以退为进,黎昭自愧不如,但她可以膈应人,“不如由臣女为陛下试毒。”
贺云裳不会蠢到明目张胆毒害天?子,也?没那个?必要。在内廷,她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天?子,即便由爱生恨,也?会保持一丝理智,不会断了自己的退路。
萧承是她唯一的退路。
除了萧承,她落在其余权贵手?里,大抵都是以色侍人的命运,而她起初与命运抗衡的缘由,就是不想以色侍人。
人具有多面性,黎昭不会一概而论,否定她的某些可取之处,譬如顽强不屈,但她过于歹毒,无药可救。
面对黎昭的要求,萧承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朕允了。”
黎昭抢过贺云裳手?里的炖盅,打开盖子,尝了一口清凌凌的井水。
冰凉甘甜,极为解渴。
可下一瞬,她双手?一松,炖盅落地,应声而碎,而她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费力?道:“疼,疼......水里有毒......”
贺云裳明知她在做戏,却还是跪到天?子面前,“奴婢没有下毒,是黎姑娘恶意栽赃,求陛下明鉴。”
萧承没有看她,视线全?都集中在黎昭身上?,修长的身形慢慢下蹲,蹲在少女面前,“哪里不舒服?”
“肚子。”
“来?人,带贺云裳下去盘问?。”
两名?随驾小太监立即上?前,架起面露悲色的贺云裳离开。
长长的甬道上?安静下来?,黎昭竖着耳朵听动静,刚要起身,脑袋一沉,一只大手?落在她的发?髻上?,轻轻抓揉,“可消气了?”
黎昭立马退开,起身捋了捋头发?,毫发?无损地转身欲走,却陡然停下脚步,愣愣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甬道尽头的齐容与。
入宫复命的年轻将领垂下眸子,朝这边走来?。
黎昭与他约定,在定亲前,不可大张旗鼓公开关系,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帝王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麻烦。
他尊重她的决定,与之无声擦肩。
黎昭愣了片刻,头也?不回地离开,袖中书信变得沉甸甸。
若非想要取回书信,她断然不会入宫,更不会发?生刚刚的一幕。
走出宫门,黎昭坐进侯府马车,没有催促车夫驾车回府,而是闭眼等?待着什?么。
另一边,听过齐容与的禀报,萧承屏退青年,又令身侧的侍从去一趟司礼监,将贺云裳放出来?。
贺云裳来?到御书房,脸上?还有惊魂未定的憔悴,在刺激的驱策下,她硬着头皮,逾越问?道:“陛下给奴婢逆转的机会,不单单是为了让奴婢吸引齐将军的注意,更多是为了吸引黎姑娘的注意吧。”
黎昭是什?么性子?有怨结,主动出击,从不回避。
只要自己还活跃在御前,有晋升的可能,以黎昭有仇必报的性子,兴许会时不时入宫添堵,制造麻烦。
陛下也?就能顺理成?章见到黎昭了。
说白了,自己是一颗尚有价值的棋子,而陛下足够了解黎昭的脾气。
闻言,萧承不置可否,但他不会肆意榨干一个?女子的真心,那与玩弄无异,可贺云裳不同,她会抓住绝境中最后一点点机会,拼命往上?爬,手?段污浊,为达目的,不计代价。与这样的女子达成?共识,没有良心上?的负罪感。
前提是,不触及他的底线。
“不要带着答案去质问?,更多会伤己。”
点到为止,萧承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贺云裳不敢得寸进尺,敛起心酸苦楚,盈盈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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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斜,天?边云浮金,明耀璀璨。
齐容与走出宫门,径自去往马厩,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风驰”旁,马车上?的红裙少女挑帘向他看来?。
四下无外人,齐容与走过去,坐进马车,一把将黎昭抱进怀里。
黎昭吓了一跳,“怎么了?”
齐容与双臂交叉困住她。
少女也?是好本事,能让一个?肆意洒脱、什?么也?不在乎的青年变得患得患失,只因青年知道,定情的那晚,她是受了某种刺激,行了大胆之举,而他没有及时劝她冷静,还乘虚而入,巩固了关系。
他不是不信任黎昭,但还是在看到黎昭与天?子互动时,倒了醋坛。
怀中的少女不解地挣扎着,他收紧手?臂,不管不顾地抱住她,隐隐流露出占有欲,四肢百骸都随着她的情绪波动。
终是被?情所困,难以洒脱。
“黎昭,我们早点成?亲。”
“谁要跟你成?亲?”
“你气我吧,五脏六腑,都被?你气得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