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愿不出来。”
“原来是看不上咱们,忙着去讨好‘城主’了哇。”
“也是,想必城主能从月华宫里,带出来些好东西送给他吧?”
“说起来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爹爹当初,不就是想方设法讨得老城主欢心,才当上了月华城最年轻的长老?”
“哈哈……哈哈哈,真可笑啊,还护着他呢?可你们在这替他说话,也不看看有没有空搭理你们啊?”
持续的流言蜚语,让平常最爱缠着楚丹樨的孩子,都跟他产生了隔阂。
那个冬天,在慕广寒不知道的地方,楚丹樨被所有人孤立。
没有人再等他一起上学,也没有人愿意同他一起习武、练剑、吃饭。
好在来年开春后,一切过不友好又被淡忘,楚丹樨身边渐渐又有了欢声笑语。
唯独小团伙还在虎视眈眈,下学后闲着没事就堵着他:“喂,楚丹樨,你该不会又要去梨子林找那个丑八怪了吧?我们可是会告诉大家哦。”
“……”
春天匆匆而过。
夏天,九岁的楚丹樨,成了那一代最年少就获得食梦林历练资格的孩子。
林前,慕广寒解开封印。
却在楚丹樨进入之前,偷摸抓住了他的衣角。声音很轻,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
“我……”
“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新人历练并不危险。但因林子有所变异,城主陪着肯定是更安全。
楚丹樨闻言低眸,黑色的睫毛掩盖了他的眸光。
他身后,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有同学、亲友,更有等着造谣看他笑话的人。
“不必。”
“可是……”
楚丹樨冷冷挡开他伸过来的手。
那一下力气大了些、有点疼。
慕广寒僵住,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难过。但他毕竟已做了几年城主,早学了会如何保持体面。
很快调整情绪,不让别人看出来他快要哭了。
而楚丹樨只是沉默提剑,转身进了林子。
时隔多年,在楚丹樨的回忆里,慕广寒才知道,其实那时的楚丹樨也并不好受。
进了林子以后,他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指,一个人默默站了很久。
……
很快又过去小半年。
那一年的玉秋祭,楚丹樨第一次给月华城主准备了礼物。
一只胖胖的兔子灯。
记得小时候慕广寒住在他家时,就特别喜欢他娘亲姜蚕粘的兔子灯。姜蚕那时也常笑着说,阿寒喜欢这个也是应该。
毕竟广寒宫里,本来就该有兔子。
这灯是楚丹樨学着她的手法粘的。可在附带礼单的信笺落款时,却又犹豫了。
他该写什么呢?
祝福的话,好像太过虚假客套。可真实的言语,又……
犹豫了一整天,最后楚丹樨只是折了一支月桂,放入匣中。
那是他们最心照不宣的儿时回忆。
他想,慕广寒只要看到,一定能明白。
可是啊。
可是那一年,实在是发生了很多事。食梦林中多次爆发时空乱流,月相变动又导致了城外山下的雾瘴。
种种天灾,让慕广寒作为城主消耗了大量月华。再加上一整年的心情抑郁,只觉身心俱疲。
月华城百姓知道他劳碌,当年送来的慰问礼又特别多。
楚丹樨的小礼盒,就这么被成堆物淹没其中,搬进库房落了锁。
从那以后,至今十余年,慕广寒都不知道那个匣子的存在。
就这么错过了月桂枝和胖胖的兔子灯,以及包含在其中的……一些少年心意。
他也更不会知道,在那一年的冬天,直到大雪封山之前,楚丹樨都默默在酸梨林里等他。
可笑的是,那一年的慕广寒,是从初春等到了深秋结束。
他放弃的隔日,换成是楚丹樨在那里等他。
造化弄人,他们谁也不知道对方等过。
最终谁也没能等到对方。
……
慕广寒再次见到楚丹樨,已是隔年的新春灯会。
他不想去,无奈拗不过长老们的生拉硬拽,只得勉强跟他们前呼后拥地逛了几圈。
其间,巧遇了楚丹樨好几次。
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之所以在每个路口处处巧遇,是因为楚丹樨在每一个能等到他的路口都刻意放慢了脚步。
年少青涩,多少心念。
埋藏太深,最终无人知晓。
在精巧的花灯下擦身而过时,慕广寒心里叹道,又何必强求呢?给别人徒增烦恼,不如装作没看到。
楚丹樨想的则是,阿寒看来是不想再理他了。
就这么一次又一次擦身而过,谁也没有叫住谁。
……
就这样,时光流逝,草长莺飞。
慕广寒十岁那年,月华城敲锣打鼓、十里红妆,喜迎异乡人。
慕广寒又一次在别人的回忆里,看到了自己那曾经的“小未婚夫”。
南越世子的模样,比四个月后在枫藤小院里给他写信时,更加珠圆玉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