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仿佛听懂了这句话,从数尺高的栅栏顶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躬身立着,任谁看也不觉得是人。 李及双仍旧盯着岳庸的眼睛,想从里面读出什么,嘴上问:“什么法子?” 张准神情复杂,只说:“公主先进屋用茶吧,卑职细与您说。” 二人进了屋,甫一坐下,张准便掏出一个扁长的雕花箱匣,呈到她面前:“十六公主,岳长史还清醒时吩咐过,若见到您,便让卑职将此箱交予您。” 打开箱匣,映入眼帘的是本沾着乌血的行军日志,还有一个青色缠枝香囊,她一眼认出来,那是能解山茄花丸的药。 张准在一旁侧立:“长史中的是毒,卑职差人到南疆探查过,此毒名青络脑。” 络脑是马络头,用以控制马匹,但青络脑这个毒,她从未听过:“意思是可解?” 张准一下泄了气,目光涣散到极远处:“卑职还有手下在南地打探,目前毫无头绪。” 他以为她会怪罪下来,等了许久都未听到一个字,抬眼一看,她正翻着岳庸的行军日志,看得入迷。 只见她一目十行翻完日志,才开口:“既如此,我去南方看看。” 张准又是一惊,见面不到半个时辰,这个公主三转四回,语出惊人,他没一句招架得住,只好劝说:“南方乃蛮夷之地,民风未化,道路险峻……” 她打断张准的话,将本子收起来:“还请都尉给我找个能手,一个就够,多了碍事。” 张准还想劝她,但见她一双眼睛不躲不闪,严肃且端正,倒不像天真鲁莽的样子。 他想她大小也是个公主,想必会有更多的门路找到解药。 这样一想,便顺了她的意,诚实道:“承蒙公主所托,卑职倒有一位上佳的人选,只是此人恐难说动。他虽在军中,但无军籍,原则上早应解散回乡了。若公主瞧着能用,可使其入籍,终身留役。” 话到这,屋外便传来人语声,来者似乎与老妇相识,正攀谈着什么。 张准双眼一亮,挺起身板,“要不说此人与公主有缘,才说,就来了。” 他让李及双在里屋稍坐,出门将外头的来客请了进来。 两人寒暄了一阵,张准开门见山道:“无淹贤弟,今日你来得正好,宫中有位公主要出远门,需有人护卫,军中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 对方答:“大哥,你知我不喜结交权贵,此事我恐怕应付不来。” 言语之间很是平静,仿佛有十足把握能拒了此事,但李及双认出了此人的声音。 无淹,姓沈,是他。 救她的原来是她押赢的魁星。 张准继续道:“你自从赢了比试,不是被各府派来的媒媼缠得紧?此次出行正好避风头。” “是哪位公主?”沈无淹问,似乎松了口,却听不出动了心的迹象。 “十六公主。”张准说。 “就是那个斩了三驸马手指的公主?”他反问。 张准知道这桩逸闻,但他一个大老粗,根本记不清是哪个公主惹的事。 他立刻断定是因为一直在等十六公主,所以错把罪名安到了她的头上,于是矢口否认:“你记错了,不是她。” 沈无淹缓缓摇了摇头:“我怎会记错,上次大哥你还说我获胜后,有位公主要买我做奴。你只是不知道那是十六公主。” “简直胡说!”张准大声喝断,将将就要跳起来,又使了使眼色,意欲明示他,里屋有人。 沈无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还说:“大哥,校试我是替你上场的,我赢了是大哥提点的好,荣誉也是大哥的。大哥无论哪样都远超小弟,此事莫不如大哥领了去吧。” 张准刚要反驳,沈无淹忽的转过身,朝里屋虚拜:“拜见屋内的官人,在下不才,恐难担要职。” 他早就知道屋里还有人了。 “张都尉,请让我与沈大人谈谈吧。”李及双终于出声,只是嗓子暗哑,不似女子。 张准白费了一番口舌,没落个好,还引出了李及双的不是,听了这话赶紧退了出去。 “沈大人到底是对十六公主不满,还是觉得此事难为呢?”她若有所思地问,手掌在箱闸上细细摩挲。 “属下不敢。”他冷冰冰地答,惜字如金。 李及双不想强人所难,起身掀帘,出了屋。 他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一点也不像这数月来京城里最红的郎君。 赛场上他戴着铁浮屠,看不到容貌,但意气风发、身手洒脱。 后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