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睡了一整个白日,在夜里醒来时高温才散下去,而是在医馆里。 王大夫仍不知所踪,他们便暂且住下。 李及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喝粥。 近两日没有吃顿正经的饭,每一口白粥都是劫后余生的人间甘露。 燎叶支着脑袋坐在一旁,一面看她吃,一面说:“殿下,宫里吃饭是不是都要经过训习?你真的任何时候都吃得端庄,如果这时天地倒转,你勺里的粥也不会掉出来吧?” 真是虎落平阳,连燎叶也会取笑她了。 “当然会掉,我可以泼过去让你看看。”她故意将勺抬得高高的。 燎叶连忙跳起来,挠了挠头,笑着回了她一句“我可不敢”,便跑了。 “城里还剩五百二十七个人。”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她仰头回望,“嗯?” “你刚刚不是说清点人数吗?”他移过来,在她身旁站定。 她想起来,刚刚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还有多少人”。 五百二十七人,她记得柳易文说过,城中有两千多人,伥人来袭一次,竟然折损了七成,这一破坏力不可谓不大。 “好些了吗?”他在斜对侧坐下。 “嗯。”她眼睛看着桌面上的纹路,一道一道望过去,怎么也数不清有多少道。 “你看起来不太好。”他又道。 她甚至不用余光去瞄,都知道他正牢牢望着自己,“是啊。” 说完便有些后悔,这张嘴从来也没有那么笨过,常胜将军这会儿连刀都提不动了。 他的手背覆上额,她将他的手按下,在掌中握了握,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 “外头形势如何?”她问,心中已做好了预设。 “不知城中是否还有被咬后未发作的人。因为百姓不太配合,我们与柳大人商议后,决定要百姓各自在家中待够七日,届时再看情况。” “这七日的粮食可够?” “够的,县衙会每三日根据各家人数发三合米,人数便是这样统计出来的。” “如果城外有百姓来投靠呢?”她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这一点他们谁也没有想过。 沈无淹想了想,答:“向他们说明情况?呼水城暂不开放。” “怕就怕他们来时无事,走时夜里露宿容易遇险。” “你的意思是放进来?” 她点点头,“可在城门内临时搭一些隔间,他们要进城也好,路过也好,若是路过,翌日自行离城,若是进城,首先检查是否有伤,否则在隔间内住满三日。城中百姓亦然,想出城随便出,但进城便需‘避匿’。你说如何?” “如此甚好。”他挑不出一点错,但是又问,“可是,公主你不回长安了吗?” 她倒不担心这个问题,长安又不会走,熬到过了嫁人的年纪再回去都不迟。 但她担心的是别的事情,比如南郑国是否要趁乱发兵、伥人到底如何才能消灭。 “我以为伥人是看不到的,但这一次的伥人都不一样。” “是的。”沈无淹答,并说出了那句她最不愿听到的话,“伥人也有很多种。” “很多种?” “除了这两种,我还见过一种徒手攀墙的,只是比较少。” 她深吸一口气,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人们常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技艺随时间缓慢革新,但大多数凡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徒手攀墙。 而短短时间里,伥人就出现了新的样式。 无怪乎李成检把伥人当成研习的对象,他的野心真够大的。 “我们最后不会全变成伥人吧?” 话说完,她就后悔了,在沈无淹面前,这个问题是有些伤人的,但沈无淹没有那么脆弱。 “不会的。”他很肯定。 想来也是讽刺,在他这个预备役的伥人眼里,她反而能看到这世界还是有些希望的。 亡者的尸体烧了几天几夜,北风一吹,满城都是令人恶心难忍的气味。 这种气味不仅日夜盘旋在空中,甚至会蛰伏进每一口食物里,让人食欲大减。 味道散去时,她高烧后四肢酸麻的后遗症也才彻底好转。 ** 伥人袭扰呼水城整整七日后,城外忽然来了一伙人,正是李成检的心腹——何天。 甫一进城,何天便对李及双这套“避匿”制度很是不满,不仅拒不服从,甚至骑着高马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