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深以为然,若德姜与主导者同心,必定不难猜出他们的目的,但这件事明面上一套,暗地里又一套,令人难以猜透。 “如果曹妃没有杀了他,你会吗?”她问,他表现得实在太过于淡漠,甚至有些愤恨。 “我中青络脑,就是拜他所赐。”他答,这句话听得让她心头一颤。 他走出房门,最后说:“但是我不会杀他。” 他并不是多高尚慷慨,若能以恩抵仇,那便什么恩仇都消了。 更不要说,她也没有受什么伤,还能喜滋滋地抱着战利品,将那应潮珠取出来又放回去,在她复杂的脑袋里一点一点拼凑起各处寻来的线索,毫不怜惜地耗尽仅有的光与热。 这样就够了。 ** 又休息了一日后,他们在晨曦初露之际,再一次踏上了靖州道,朝东行去。 他们将再一次回到沙洲津渡口,在那儿她要挑一艘最大最稳的客船,前往淮陵。 此前,她没有想过还能安然离开巴黄,身后的每一步,都是行过刀尖又踏薄冰,如果没有沈无淹,她早就死在了迷濛林。 至于眼前的路,也未见得会是坦途,他们离开界口上的客栈没多久,就发现路上有凌乱繁杂的马蹄印,把路边的荒草都踏平了。 在某个山口,本该有茶铺的地方,却不见了支摊的茶贩,只有一群人行色慌张却脚步缓慢地面西南而来,见了他们二人,远远地就开始驻足提枪。 说是枪,走近了才发现是镰刀、锄头,甚至是菜刀绑在粗棍上,刀片上还沾着暗黑的血。 妇孺自发地躲进林子里,所有少壮男子都站在前端列阵戒备。 李及双和沈无淹对望了一眼,继续走了过去,他们每个人都背着大包袱,一看就是逃亡的民众,被恶事弄得草木皆兵了。 那伙人看他们如常迎路而来,不带敌意的样子,面面相觑了一番后,有人小声说:“看起来是寻常人。” 其他人便缓缓地收了粗制滥造的兵器。 走近后,领头的老者从人群中站出来,扬声问道:“二位小兄弟要往武靖去吗?” 为求方便,李及双都做男子打扮,烈日又炎,二人都戴着斗笠,想必老者眼花,一时没能认出来。 沈无淹拱了拱手,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话一落,那伙人之间便相互议论起来,长吁短叹,啧啧慨叹。 老者先说:“看小兄弟面貌良善,别怪老夫多嘴,武靖去不得,我们正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多谢长者相告,敢问武靖城出了何事?” “有野怪!”有个小孩儿大声叫道,喊完又缩回脑袋,藏身人群中。 “别胡说。”老者身旁的一个壮汉轻斥了一句,先拱手作揖,才答:“二位,我等是武靖人士,前几日,南郑军忽然大举围城。城官无能,弃城而逃,武靖城落入南郑之手。 南郑人入城后烧杀掳掠,城中将士组织反抗,打了一夜。最后南郑不知从哪放出一群疯子,见人就咬,杀也杀不死,非得吃那断头刀才罢休。我们一家躲在存酒的地窖里才躲过了一劫。” 又有一人接过话头,道:“现下城中一片废墟,南郑士兵放出疯子后扬长而去,只有累累白骨和豺狼一样的疯人。” 他说罢,垂首摇头,连连叹息,身旁的人也掩面而哀,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多谢诸位的劝告。”沈无淹回了一礼,“不过,你们不应该往西南走,巴黄并不安全。” “是的。”李及双也说,“那些疯子是伥人,我们在来路上也遇了不少。” 有人受不住这个消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慌张地喊起来:“大哥、阿爷,那现下如何是好呀!刚才咱们在路边就撞到一个了不是吗?” 沈无淹答:“诸位可往山上走,陡峭的山路伥人爬不上去。” 旁人还不知此法是否可行,老者连忙先谢过,将路让了出来。 李及双走过他们身旁时看到当中有一女子,怀着身孕,月份已很大,想必不日便要生产了。 余光又扫过身旁男子垂在膝边的棍杖菜刀,视线一抬,就看到了小臂上的伤,新的伤口,刚刚结痂。 她开口提醒道:“若被伥人咬到,很容易变成同类。你们要多加小心。” 谁知那男子猛然发作,大踏一步怒喝道:“少在这儿妖言惑众!叔公好心好意劝告你们,你反而在这挑拨离间!” 沈无淹一步挡在她身前,冷冷道:“不信的话,不听便是了。” 其他人骚动起来,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