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相王唤管家来押李及双去见李俏莲,见了这场景,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公主投水了!快来人!” 那队正不善水性,也跟着从栏杆处一跃而下。 几个卫兵扔下手中的布团,从祠堂里追出来,扑通扑通全跳进了水中。 李及双早一步,先行跳入了水中,队正跟得紧,一入水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在涟池呆的数日,她早已摸清了水流的方向,跳入水中后,左臂一划,就滑进了水草中。 池上有莲叶布着,水下昏黑,追捕的人离得近,却也一下子摸不清她的游向。 她奋力游去,吓得游鱼聚起又散开,还撞到了她的身上。 池中暗渠在西侧,与外头的江水联通。 潜游到西墙下,光线更暗,她一路摸着,终于摸到了一处网状的硬物,正是涟池的出水口。 她四周寻遍,都未找到开口与松动断裂处。 时间甚短,她只有一次机会。 等到四个卫兵在她落水周围都找不着人的时候,必定会猜到她到了此处。 一口气用尽,她轻轻浮出水面,借着莲叶遮挡,换满气,重新潜入水中。 这次她往铁栅门旁的河床上摸去,终于手触到一根铁链,使力一扯,却怎么也扯不动。 一着急,一口气又快用尽了,最后用左手缠住,使出全身的气力,奋力一拽,竟然真的拽出了一个口子。 再拽了数下,铁栅栏开了一半,卡在深嵌入河床的石头上。 又似乎听到岸上人声鼎沸,火把通明,回头去看,隐约能望见粼粼波光之上,有人头躜动。 她再顾不上许多,从铁栅栏的缝隙中挤身出去。 好不容易身子穿过了,宽大的袍角忽然被翘起的铁网勾住。 她缩回身想要扯开袍角,却见纵横密布的水兰中忽然冒出一个脑袋,面白眼圆,浮尸一般迎面游来。 那一刻,她大可以回身游走,但她不能弄坏了这身衣服,于是折身去扯,手看看触到袍角,那卫兵也伸手抓住了脚踝。 她轻轻一提,脚尖一绷,双膝一曲,仰身游去。 那卫兵明明已经抓住了,却见她游鱼一般,又轻又滑又快地从掌中逃脱,顺着水流,混入滚滚江水之中了。 ** 一直游到一口气用尽,她才猛然浮出水面,像是一头直上,扎进澎湃漫卷的乌云中,淋漓又酣畅,这突如其来的上浮,把正在江边捣衣的浣女吓得一惊。 她游上岸,在游人的围观下,脱下身上的华服,露出内里的布衣,然后旁若无人地将华服、朱钗都装进了包袱里,望了一眼日头的方向,往西市走去。 西市旁有一条栖草巷,一半堆放马草,另一半是穷人居住的地方。 相王妃带她出游的时候,状似痛心地提过一嘴,随后很快抛却在马蹄声后。 一路上,她瞧见不少撑伞的贵小姐,脸上都化着宴会上她给蒋梅画的那个妆,一眼望去,像白透的底儿上绣满了红枝与花苞。 她亲手栽下的树苗,却未得到半点阴凉。 走到西市时,头发与衣服都已干透。 她转进一家装潢颇豪气的质库,牌匾上三个描金大字“昌隆记”,将包裹一股脑甩到了高台上。 一个圆眼镜尖脑袋的朝奉从柜台后慢慢冒出来,极有默契地自行解开包袱结,打量了一眼里头的物什。 “越州浮花缭绫,压金彩绣,出自长安工匠之手。金叶琥珀玉钗、青宝石坠子、金压袖,都是好物。”她面无表情地道。 朝奉故作嫌弃地挑起刺来:“这缭绫袍都湿透了,还有这坠子,似有杂质,琥珀是好物,但不够透亮。” 李及双颇为不耐:“废话少说,开个价。” 朝奉打量了她一遍:“你这些不是偷来的吧?” “不敢收便说。”她作势要合拢包袱走人,朝奉急忙把人叫住,让她先等一等,转头下了柜台,到里间把一个方脑袋请了出来。 方脑袋的朝奉也不说话,细细咂摸过,开了一个价:“一贯。” 这作价连四成都不到,她不由分说就拢起包袱,转身出了门。 尖脑袋朝奉又叫道:“一贯是缭绫袍的价。” 她这才折回来,又从袋中摸出几个在祠堂里顺来的瓷杯玉碟塞进去,凑够了两贯,面无表情地拿了当票,出了门。 埋头转进栖草巷里,寻了间鸡毛店,走进去还没转够一圈,实在受不了店里的气味,又绕出来,寻了棵高树,爬将上去,凑合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