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箍紧了拳,一时悲从中来,“我不知道我们,我是说,如果我知道,当时即便忘了,也不会置你不顾的。” “过去便过去了,你当时的状况如此,好在咱们都好好的,总之我也没有怨你。”她继续哄着,多大点事啊,她看他就是太闲了。 他摇头不听,悲伤换作了歉疚:“我不知我那时竟这样喜欢你,甚至都到了未成婚就逾距放肆的地步。” 她拿不准他要怎样,只好连话也不接。 “既如此,我还忍什么呢?”他一个转念就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心般,忽的换了一副面孔,“从此刻开始,我还要同以前一样。” 她心上一凛,真的怕什么来什么,先头刚刚给几个郎中派了活,这几日万万不能落在他手里。 而且这样一直瞒着他终究不是办法,不如都说了,让他有些东西琢磨,先断了那些歪歪斜斜的心思。 于是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从神足山到杞阳城,全是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过往,说的也很简略,简略到只有时间、地点和经过。 当他追问细节时,她只是道:“那是我的记忆,或许你不是这样想的,我不想强加予你。” 他便不再发问,默默听着,越听越觉得记忆回来了,细想时,却好像什么也无。 旁人说她无法无天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些事情光是听听,就令人心惊。 到了最后,旁的心思生起来,他至少很清楚她如何令自己念念不忘,就这样坐着,也忍不住想把她扯到怀里来。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了,他伸手要去搂人,腕侧白日被木削刮出的伤口里忽的飞出一片莹亮的筋蛟钩,翩跹着双翅,就往她手掌飞去。 “不可!”他慌了,张手去挡,筋蛟钩绕过他的指掌,迅速钻进她手套中,溢出一大圈光亮来。 掌灯恢复得太快,连李及双也有些讶异。 他这时才想起她是连自己的筋蛟钩都愿亲近的人。 她捏住手套顶端,往上一扯,强光便倾泄出来,布满了整间屋子。 沈无淹怔住了,喃喃问:“殿下,你见识到了吗?”这时还不忘小小地提醒她嘴硬的事。 她翻了翻掌,“比以前的还要亮。” 伸手去触,他眼见自己的指尖被光亮吞没,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记错。 他抬起头来看她,一片流泽的白光漾在脸上,她专注之时竟有一种可骗过所有人的乖顺。 当下情不自禁开口:“殿下,我们成亲吧?” 她怔了怔,蜷住掌,问道:“你叫我什么?” “公主?”他连忙答,看她神色不对,又试了几个,“十六公主?心肝?夫、夫人?” 她摇头不止,听到“心肝”“夫人”脸色更难看了,“都不是。你叫我……”那两个字她说不出来,一旦开口,倒刻意了。 “算了。”她放下此事,浅浅一笑,“我应允了。” 沈无淹大喜,又不安地生起忐忑:“你确定?毕竟我都忘了如何唤你。”像是另一个人,借着这颗心在喜欢她。 “是我不确定,还是你不确定?毕竟忘了的人是你。”她压着双眸,不客气地反问。 他柔和一笑,那笑容如此动人,反压倒了满堂的秋日晴光。 他把她拉过来,在怀中搂紧了,埋首去嗅她颈后的香气,“日子我待会就看,最长不出两个月,可好?” 她环手将他抱住,应了声“好”,又说:“你做自己就好了,别怕说错,反正总是要说错的。” 沈无淹心上一横,也不客气了,腾地将她抱起,往床边走去:“既然怎样都会错……” 她还以为胜券在握,终究还是棋差一着,明明血气已经涌上来,她还得制止他:“且慢,日头还未落山啊。” 他脚步不停,甚至更快,一把将她放在床上,俯身将她圈住,重量一抬,也移到了床上。 却听得“轰”的一声,四个床脚都被压断,整张床板囫囵沉下去,他一下先将她护在怀里。 等到余波散去,怀中的人一动未动,他不敢看她,只是重复道:“殿下,床塌了。” 李及双没好气地答:“知道,我也在这儿。” 他便坐起,伸手将她抱起来,“我的床坚固。” 她蹙起眉,“这不是你炫耀的时候。” “我是说……”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本分上了头,“我给你做一张。不对,给我俩做一张。” 李及双未置可否,他又被成婚的欣喜冲昏了头,霎时间就左右奔忙,筹办起婚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