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漪没了声响。 姜绾霎时心中一紧,演技紧急上线,佯装镇定道:“我方才照镜子,看见一个哭肿眼睛的可怜女子,我就问镜子,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她?” 她抬高下巴,黛色秀眉轻蹙,甜润的杏眼里写满了不加掩饰的厌烦。 陆还凛直起身子低头看她,眼神清澈道:“哦,镜子怎么说?” “镜子说……”姜绾的眼神带了些恨恨然的挑衅,讥讽道:“只有狗才会咬人。” “好,以后每晚都咬。” 陆还凛伸手翻起被她扣在桌面的铜镜,一脸神色如常,他的语气甚至就像在和她讨论如何修道一样的板正和平静,没有半点不快的意味。“今晚你想怎么咬,晚上告诉我。” 姜绾震惊的看着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能咬牙转过头去,心里骂骂咧咧。 她能不能今天就逃啊?真的等不及了。 不过,好在他没有再追根问底她方才究竟是和谁说话的事,她还是稍稍放心了些,心情也没方才那么紧张了。 姜绾的神识里一阵空寂,白清漪沉默许久,早已适时的消失了。 陆还凛从床上拿来衣裳,将姜绾一手抱下了桌子,她腿不争气的一软,跌在他怀里,后背随即被披上那件淡粉色的衣衫,他扶正她,低头替她将整件衣衫认真穿好。 姜绾表情冷漠,转身对着铜镜看,心里暗道直男审美天打雷劈。 “哦,夫君,我很喜欢,你是上哪儿买的?”她嘴上假模假式的叫着夫君,说着喜欢,却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有多不情愿。 陆还凛对她阴阳怪气的态度没有任何反馈,如实回答道:“镜花镇没有你要的衣裳卖,我今早去了一趟襄都。” 姜绾心念微转,原来这里是镜花镇? 好像有点耳熟,剧本里应该有过描写,但应该不是什么关键剧情,否则她不可能几乎没什么印象。 姜绾正在神游天外,陆还凛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顶,轻声道:“油灯还没买到,糯糯随我一起去镇上找找吧。” 她回过神来,感到面上抚过一阵柔软的清凉,微微怔愣,转身去看铜镜,竟是一张薄薄的淡粉色面纱,倒还算称这件衣裳。 这面纱很长,将她缀着点点红痕的颈项遮住,整个人看上去反倒精神了不少。 姜绾转过上半身,斜眼去看他,“你该不会是怕我被别人抢走,才让我戴这个吧?”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这种油腻的自恋发言,但她真的不得不怀疑他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陆还凛还真的坦然点头,理所当然的直接承认了,没有半点迟疑。 姜绾睁着一双圆润的杏眼怒视他。 女子双眸纯美如画,眼中那一点愤怒只让她更显得活色生香,完全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陆还凛面色淡然,将她的头发捋整齐,并轻轻绾起插上铜花簪,用手握住她皓月凝霜般的手,十指相扣,牵着她打开了木屋的门。 姜绾终于见到了穿过来后的第一个好天气。 屋外天朗气清,风轻云净,再没有昨日雷暴雨雪的景象,一切都是如此明媚晴朗。 青山含黛在远处,清雅小院在眼前,微风里蕴着清幽的草木香气,让姜绾烦闷的心情也舒畅了一些。 她环视一周,又抬头看了一眼陆还凛。 小院里的蔷薇花架被临时整理过了,但红红白白的花朵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而打了焉。 院子左边有一个小池塘,这会里头布满了浮萍,边边角角都爬满了青苔,姜绾仔细一瞧,没有鱼在里头游,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在昨日被冻死了。 池塘边种着两棵低矮的桃树,长长短短的桃叶在风里悠哉悠哉晃动,果子已经过了季节,见不着了。 她想,倒是足够悠然闲适的一座小院子。 姜绾手心被陆还凛握的发汗,忍不住想挣脱开来,没想到刚轻轻挣扎一下,陆还凛就从善如流的松手了。 她撇嘴,用力甩甩手心的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正一脸餍足的时候,又倏的眉头一皱,睁开双眸,转头问:“陆还凛,昨日天上打雷又下雪,不会是你干的吧?” 蔷薇花开的季节怎么可能下雪,而且就莫名其妙下了那么一天,今天就万物生长岁月静好了? “刚突破大乘期是会如此。” 陆还凛眼眸微垂,鸦羽般的睫毛在他眼下覆出两道阴影,显出一点淡淡的纯情。 他沉默片刻,半响,又道:“糯糯为什么不叫夫君了?昨日你还叫了很多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