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觑,看着自家主子完全不顾他们存在就自顾跑远。 桑叶有些傻眼,呆呆问道:“该怎么办?” 护卫冬青瞥了陆璟之的小厮一眼,准备回去牵马。 小厮春雨沉重叹气,见怪不怪的模样,“备了马车,二位随我同去吧。” …… 早春的雨朦胧,细细密密一层像是雾气,洛州城外的草木皆以返青,颇有意境。 半月前,裴如昭来时这里的草木还是光秃秃一片,现如今春日的风已经吹醒大地。 洛州城地处江右道中部,三面环山,一面朝水,早些年与外界车马不通,后来是贤王夫妇来到这里,才让这几近与世隔绝的洛州跟外界有了联系。 但眼下,似乎好不容易开始的沟通交流又要消失了。 在安都督的管理之下,江右道哪怕不与外界交流也能实现自给自足,不能金榜题名没关系,有安都督给你托底,不管如何,只要读过书就能在这片土地上谋个一官半职。 久而久之,从洛州城到整个江右道都被笼罩在“安”家的巨网之下。 坐在游船上,裴如昭抬眼望着画舫外的蒙蒙雨丝,“陆璟之,你觉得现如今的洛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得过且过混日子的地方。烂不到哪儿去,也好不了多少。” 陆璟之继续说道:“像纪见载那样有想法,想走出去的人不多,洛州过于安逸的生活让这里的人不再想着出去,待在这个小地方就能吃饱穿暖,哪里还需要为生活累死累活?” 这段时日,裴如昭确实发现洛州城百姓们的生活虽然不至于说富足,但至少吃穿不愁,温饱无忧。 “每个人都与安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成为这张网的一份子,被网控制也维护网的统治。” 裴如昭抬眸,“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这些。” 裴如昭唇角微扬,明知故问,“一个女子,为何应该知道这些?” “女子?”陆璟之稀奇地看她一眼,“跟女子有何关系,任何一个想摆脱现状的人都该知道这些,与性别无关。你想给裴家翻案,想让裴家重新回尚京,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只会更多。” 谈话间,裴如昭惊奇发现在画舫的一角竟有只小小的蜘蛛在织网,上面沾了零星的飞虫,而蜘蛛正感受着蛛丝的震动,准备捕食。 陆璟之掀眼,摇着扇子,意味不明,“蜘蛛会将网上的猎物养肥了再吃。” 点到为止,二人心中皆明白意欲所指。 收债的洛云书院只会是一个开始,安都督的野心恐怕绝非一时之荣华富贵那样简单。 许是天青微雨,湖光潋滟,裴如昭的心中难得安定,静静望着湖面,沉静端庄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陆璟之,当年你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十年前,一纸调令,时任江右道布政使的裴一晖要举家迁往尚京,彼时大荣内争不断,皇子之间争得你死我活,甚至在大荣国土接连掀起战火。 曾经深得提携的裴一晖就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被重病垂危的太.祖急诏入京。 与此同时,深受太.祖信任的贤王夫妇也接旨奔赴战场,平定各地内忧外患。 裴如昭尚且年幼,但也知此一别今后再难重逢,于是便特意与陆璟之约定要在走时见最后一面,今后哪怕天各一方也要时常有书信往来。 可裴如昭直到最后也没等到陆璟之来送行,日后不论多少书信都石沉大海。 后来,传来贤王夫妇战死的消息,据说连陆璟之也差点葬身战场,最后才勉强从阎王殿抢了一口气回来。 裴如昭的信一直写到八岁,写了整整三年。 直到在一场宴会上,她写给陆璟之的信被旁人看去,年仅八岁的她,在各型各色别有用心的揣测猜忌里一点一点将信撕得粉碎。 像是将自己的童年也一并撕烂。 从此,彻底将陆璟之淡忘在自己的生活里。 愈发长成那个不近人情又高傲冷漠的尚书千金。 “……都是过去的事。” 陆璟之的声音沉砺,裴如昭望着画舫外的雨,突然发现自己如今好像也不再执着地一定要一个答案。 于是便转了话题,“还有两个月你就要加冠了,想要什么贺礼?” 过了好久,裴如昭才听到声音从身后传来,“陪我喝个尽兴吧。” 裴如昭转身,挑着眉头看他,“当真?机会千载难逢,就只是想喝杯酒?”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