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飘在天上的云,风一吹就散,还自以为高瞻远瞩,远见卓识,但实际上,她连一亩地的粮产有多少都搞不清楚。 裴一晖继续问:“昭儿,你觉得国库该如何丰盈?” 裴如昭唇线绷直,思忖片刻:“当清查贪官污吏,改良更加便利的耕作方式,提升粮食亩产。要把这些硕鼠藏起来的粮食搜出来,也要让粮食真正多起来。” “可国库丰盈之后呢?”裴一晖再问,“国库丰盈之后又会有什么?”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国库丰盈就意味着天下太平,意味着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这似乎是所有为官者的政治理想,可如果有一天这个理想真的达到了呢? 这之后又该如何努力? “到那时,会是新一轮的混乱与战争。”裴一晖直言。 “国库丰裕是因天下粮仓皆满,但中间层层官员的腰包只会更满。就像现在,明明洛州的粮产更高,但报上去的却只有这一点,于是国库每年便要拨银子下来救济洛州百姓。” “明明轻傜薄役,可依旧能引来天下骂声。中间各方派系的官员会骂皇帝这般举措砸了他们的饭碗,于是加大敛财。底下的百姓会说皇帝的政令全是天上飘着的云,却不见一滴能止渴的雨。” 裴一晖将自己手中的土放进裴如昭手中,意味深远道:“每一项政令,每一道圣旨背后都是利益的博弈与调整。就如你所说的,为何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因为女子参加科举会破坏现有掌权派系的利益。你的想法并非无人想过,但能坚持走下去的却没有几个。” “乾宁皇帝不容易,等你有一天能够看到这些的时候,你的科举之路也会更加顺利。” 一贯聪明的裴如昭此时略显懵懂,仰头望着父亲,问道:“爹觉得我能行?” 裴一晖笑了起来,“你是我和你娘的女儿,自然能行。到时候,我裴一晖的女儿会是这天底下第一个女状元。” 裴如昭望着天上繁星,隐隐觉得自己摸到其中一些关窍,可仍像是有一团迷雾。 “昭儿,做官并不是一件易事,从前你在尚京城中,吃穿用度皆精,作为太子妃的候选者,你独得帝后宠爱自是可以如此,但为官不可。你的俸禄皆源自天下百姓的供养,你不只是皇帝的官,你更是天下百姓的官。” 裴如昭同父亲一路走一路谈,走了很远也谈了很久。 她从未想过看似古板严苛的父亲会同她说这些话,就像是一阵风吹散了一直遮挡在她眼前的迷雾。 从前的裴如昭只想着山高海天,天高任鸟飞的自由,现在的裴如昭,想给更多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