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生的眉目青秀,脸泛桃花,娇羞之中款款走到屋子中间,对着众人敛衽施礼。
趁着此空当,孙宏凑到吴亘面前,低声道,“吴兄,切勿豪饮,须当小心些,今天这顿酒宴,也不知道林若实安的是什么心,场面上应付过去就是了。”
“我自晓得。”吴亘面带笑意,冲着对面一人举杯示意,却并没看向孙宏,“初到定远,不宜与其直接起冲突,且行且看吧。”
二人说话间,女子素手捉起拨子,轻轻扫下。
琵琶铮然而鸣,弦弦凄楚,韵律幽幽,有如雾锁山峦、烟笼村寨。轻拢慢捻间,声音缓如丝雨,隐隐藏了一丝哀意。
一曲终罢,女子泪珠盈睫,面露戚色,垂头不语。
林若实将酒杯放在桌上,面露不悦,“今日我等为吴兄弟接风,却闻如此凄苦之音,着实扫兴。”
旁边另一人接口道:“是的是的,难不成我兄弟几人欺侮了你,还是对我等厌恶,如此作态,着实有些晦气。来人。”
随着那人声音,小厮跑了进来,“几位大爷,曲子如何,可有什么吩咐。”
“你这店家好不会做买卖,大好的日子弹奏什么哀曲,换人,赏钱断是没有的。”
“好的,小的这就让她换一个轻快曲子。”小厮走上前,顺手把女子衣服领子往下扯了扯。
“换人,没听明白是怎的,如此庸脂俗粉,少来污了我们眼睛。”旁边又有一人怒道。
小厮转头对女子怒目而视,伸手欲将其拉起,悄悄在其肩膀上狠狠掐了一把。
女子惊惶抬头,目露哀求之意看向众人,半个身子已被小厮拉起。眼见女子抗拒,小厮低声骂道:“不知进退的小浪蹄子,害的我今天少了一份收成。”
女子被拉拽到门口,仓皇间回头看了一眼,泪珠顺着脸颊落下,似是十分惧怕被拉走。
孙宏刚要起身,却被吴亘拉住。
“慢着。”吴亘手持酒杯起身,“诸位,我平日里一个人守关燧,孤苦惯了,倒是喜欢这小娘子的调调。在座都是仕途得意之人,平日里欢天喜地惯了,不如今日陪我听听这悲苦曲子,换个口味如何?”
林若实微微一笑,“没曾想吴兄弟竟然如此怜香惜玉,好,今日我等几人,就陪着楷模兄幽怨伤怀一遭。小娘子,权作弄玉,坐在这位萧郎身旁。若是弹的好了,这位公子可是大大有赏的呦。”
女子闻听,忙不迭转身,对着众人团团施礼,轻移莲步,坐到了吴亘身侧。众人哄堂大笑,纷纷打趣,揶揄其艳福不浅。
吴亘脸皮一阵抽搐,倒不是因为害羞,这等调侃,比起大风寨中那帮浑人来,毛毛雨了。
实在是这林若实“大大有赏”有些害人,摸了摸袖中不多的银子,牙疼。
孙宏自然明白这位老兄抠门的毛病又犯了,扯了扯吴亘衣袖,指了指自己怀中,示意其不必担忧。
女子感激的看了吴亘一眼,重新弹了一曲,相较上一曲,这支曲子倒是欢快了许多。
趁着众人饮酒间隙,女子悄悄说道:“香香多谢公子垂怜,奴婢敬公子一杯。”说着自顾自从桌上取了酒杯,倒了一杯酒,轻轻一抿而尽。
“无妨的。嗯?”吴亘随意饮了一口,发现女子动作有些僵硬。略显清凉的衣衫后,显出背上的的一圈圈纱布,“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女子一怔,知道吴亘发现了背上伤势,低头黯然道:“在此行艺的女子,一日赚不到钱,就会遭嬷嬷责打。今日公子若不出言挽留,晚上怕是又要被责罚,连饭都吃不上的。”
吴亘眉毛一竖,“那就不在此地干就是了,何必受此屈辱。”
香香涩然一笑,“公子不知,我等都是庶人,从小被卖到此地为奴,若是逃了,逮回来就得打死。
在此虽然凄苦了些,但终是还能吃饱饭的。况且,嬷嬷已经十分不错,起码不会赶人走。其他家的姐妹,赚不到钱说不得就会被卖走,或是赶出去流落于外,说不得哪天就死在暗处了。”
闻听香香诉说,吴亘默默无语。方才看到女子伤势,已然猜到是如此结果,却没曾想,女子竟然毫不怨怼,反而庆幸有这样一个安身之所。
孙宏凑了过来,“吴兄,你方到此地,如此的事儿多了。等时日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吴亘避开香香,凑在孙宏耳边问道,“这打赏的行情是多少,方才被林若实的话给拿住了,不出赏钱倒也不好,好歹让这个姑娘少挨一顿打啊。”
“一般来说是五两起步,多些的甚至十两,百两,不一而足,看客人心情了。”孙宏赶紧介绍了一下,生怕这位掏出几个铜钱。这种事儿,他确信吴亘能干的出来。
“五两。”吴亘惊的险些喊了出来,听个曲子就给这么多钱,自己与宝象得贩多少私盐方能赚回来。伸手在袖中摸了摸,肉疼的拿出一个五两的银锭。
孙宏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