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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边水声如雷,高成的声音却是清晰可闻。吴亘身体紧紧贴在湿漉漉的石壁上,大口喘息,双手不自觉微颤,好似水洼中苟延残喘的鱼儿,拼命从水流与石壁的夹隙中吸取着空气。
此时的他不是惧怕,反而有些兴奋。曾几何时,自已在高成手下过不了一招,如狗一般被踩在脚下。可今天,方才对方一拳击出,虽然仍是难以抵挡,却远没有前次狼狈,战力犹存。
这些日子在白云瀑重若千钧的水流冲撞之下,修为果然精进不少。今日陷此死地,却再不想束手待毙。尺虫临死尚且反咬一口,何况自已这只大了不少的蜇虫。
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后背猛得在石壁上一撞,吴亘身体电射而出,直奔负手立于潭边的高成。
高成眼神微动,哂笑道:“倒是有些长进,碦手了些,不过终究还是蝼蚁啊,一巴掌还是两巴掌的问题。”身形不动,小臂斜向上摆出,与吴亘的拳头撞在一起。
巨响过后,吴亘来的多快,去的也多快,如飞鸟般再度折返回厚帘般的水幕中。有形无质的水幕被撞出一个大洞,大洞迅速扩大,就像用烛火在一张纸中间灼烧,以灼烧的点为圆心,火焰向着四周蔓卷而去。
高成眼睛微缩,身为武夫,他自然知道,这是护体罡气渐成的标志。这些无形无质的罡气,如一副铠甲笼于武夫周身,可以阻挡兵锐或法术之类的攻击。罡气不是万能,终是有更强的力道或是更厉害的法术可以击穿,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一层延缓,武夫终是能减小殒命的机会。
这个如臭虫一般的小子,一次未能打死,反而这么快就将自已的壳坚硬了这么多。假以时日,还真不知能成长到何种程度。
水幕中,吴亘看着自已已经扭曲如虬枝的右臂,血水掺着壁上的水淌下,迅速浸染了脚下的潭水。血在水中向着四周翻滚,原本无色无形的水流有了形状,有了纹理,有了色彩,露出了它的来势去向。
看着这一幕,吴亘忽然福至心灵,瞬间转过万千念头。
水本无形,在方而法方,在圆而法圆。微则无声,借势而行,顺时而动,动则汹涌,涤荡阻碍自已的一切。
水如此,雄伟峰峦呢,青青草木呢,无处不在的气流呢。
水之力在柔,山之力在伟,木之力在生,这世界蕴含着的无尽伟力,归根结底却是可以称为天地之力。
人力终有穷尽时,为何练气士出手之间会有如此大的威能,难不成是一具小小的身躯中内蕴神力,也许有些修为高深的确是如此,但大多数的人,仍是借助了天地之力。
扬吐纳灵气之力,借手执锐器之力,挟日月星曜之力,方能成异人之举。
武夫自小锻打已身,纵然根骨顽硬,但以一已之力抗天威,难免落了下风。那就需要如练气士一般,借助天地之力方可。
但反过来说,扬天地之力可以,如何扬,就如雪崩一般,终需有外力加诸,方成覆灭之势。无力驱之,又何来力可借。
这些日子吴亘也发现,自身血气远较以往旺盛,举手抬足间劲气急生,俨然已是按捺不住、透体而出的架势。
在白云瀑下,每日被水流碾轧,如有一把巨锤不停砥淬,竟是将这些血气生生压了回来,斑驳的血气渐渐纯粹,就如一块糟铁,杂质被挤出,化为精钢。当下,出手的力道竟是比以往大了数倍不止,而且只要稍稍意动,便可在周身形成一层无形之气,
砥砺自身,善用外力,这便是突破之道吗。
一念至此,吴亘心思澄净下来,不顾大敌在前,双目微闭,神融气泰,悉心感受周遭。恍惚间,眼前的世界似乎变了个样。
跃动的水流,翕忽的气流,沉稳的崖石,俱是失了形象,化为无数繁复却有规律的光线,蜿蜒游走于天地,原来天地间是如此模样。
所谓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难不成就是眼前之意。
吴亘心中,四重斩心法运起,周身似是裹了一以无形之膜,水流落到身上,就如夏日雨滴落于荷叶,圆润折向,滚落于身旁。
吴亘从水中冲出,再次冲向高成,视野中那无数繁复的光线,或密或疏,却被这一拳裹挟起来,扭结于一起,翻滚着向前,随着拳势越来越快,渐成洪流,终至滔浪,咆哮着向前奔涌而去。
方才这一切,看似冗长,在高成这里,却不过是走几步路的时间,就见吴亘再次冲出,拳势却是比以往动静小了许多。
刚要开口,高成眼睛一缩,吴亘拳势看起来平平无奇,大朴不工,实则凝练许多,裹挟着周边的气息,向自已挤压过来。
这小子难道破了那一层吗,高成惊疑不定。很快,吴亘的拳头如一把凿山重锤,直奔自已而来,拳锋带起风势,如朔风凄厉。
高成再不敢大意,赶紧沉气于胸,这是今天第一次用上全力。两拳相交,拳锋处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接着就是隆隆雷鸣。
雷者,气之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