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通透,自尽了。”
“唉,他这个人就是太直太硬,其实如当下境地,领主不可能将所有人杀光的,再杀,姬家还有多少人能打仗,他有些钻牛角尖了。”元欣亦是感慨,他本是被姬宸急命返回支援姬景的,却不想斯人已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如我等说得好听些就是通权达变,说得难听些就是见风使舵、恬不知耻,世上还是需要有一些刚直之人的。”吴亘看着远处蜿蜒起伏的地平线,幽幽叹道。
“你如今可是立了大功,说不得在新朝也是位列三公之人。恭喜了,到时候多提拔一下你老哥。”元欣拱了拱手,绕开了姬景的话题。
吴亘却没有半分欣喜之意,扭头看了对方一眼,“等此间事了,我就要走了。”
“走了?不在新朝任职?”元欣瞪大了眼睛,忽然恍然,“你是人族,自不会留在铁手行省,说起来你小子野心蛮大的。不如将我带走吧,跟着你打仗也舒坦些。”
吴亘闻言嗤笑道,“你舍得抛下这高官厚禄,算了吧。”
“我是认真的。”元欣脸色严肃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低声道,“我不相信你没有招揽过姬景,我们这几个人,当下无事,只要领主活着,将来都可能被清算,还不如早些谋个出路。”
吴亘也是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放心,你且留着,经历此遭,姬辛已是有些心灰意懒,他已决定不上位,而是准备直接扶持姬夜。只要你不生异心,相信姬夜不会追究你等。扶他一马,等局势平稳后,你若想来,可到良遮山找我。”
“好,就这么定了。”元欣伸出自己左手,与吴亘的手掌重重击在一起。
临近傍晚的时候,大军前锋已经抵达了寒陆城,城门四下紧闭,城上士卒紧张看着城下滚滚而来的人马。
这座代表着姬家权势的重城,几百年来无人敢撼动,却在一年被两次围城,不免让人感慨唏嘘。
城墙上很多地方有修补的痕迹,特别是靠近城南这块,几乎是推倒重来。让城池少了些沧桑,多些了些躁动。只有城墙四隅的角台上,高大的石人雕像依旧,默默护着这座百年坚城。
载有姬辛的马车缓缓向着城门驶去,吴亘本想派人护着,以防城上箭矢偷袭,却被姬辛所拒绝。
车子停在城门前几十步处,姬辛缓缓站起身来,身旁佩着黑启剑。扫视一眼四周,姬辛一声不吭望着城楼上的士卒。
吴亘一挥手,兵马迅速前压,围绕在了姬辛的马车四周。
城头上隐有人在探头探脑,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在呵斥着手下。可很快,城头上有刀剑相交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有几个脑袋被从城头丢了下来。
吱呀,门轴转动的声音从门洞中传出,好似有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随着城门大开,有一列军马奔出,分两列站于城门两侧。
“恭迎领主归城。”随着一声大喊,两排士卒单膝跪倒,俯首静待这座城的主人入城。
姬辛重新坐于马车上,由几十名无畏军劲骑开路,缓缓走入了门洞之中。与此同时,同样的杀戮也在各个城头上演,很快,无畏军便接管了城防。
进入城中,吴亘没有随姬辛进入那领主府改成的皇宫,而是住在了姬夜的府中。
看着萧瑟凋敝、空空荡荡的府邸,吴亘一路穿堂过廊,来到了那处临水小榭,里面早已落满了枯叶灰尘。
很快有亲兵将这里打扫了一遍,吴亘将所有人撵走,摆上了一壶酒自斟自饮。
进城后的诸般事宜自不用他操心,有杨正等人看着,诸事自会处置妥当。
朔风吹过,帷裳随风而舞。吴亘闭上眼睛,恍若回到了昨日,古阳思、苍弈等人皆在此聚会,彼此欢声笑语,怎一个意气风发。
睁开眼,却是空空荡荡,这些人死的死,囚的囚,往事俱已随风而去。起身抚栏远眺,凝望枯树败湖,远处有古曲缥缈,宛若潇潇暮雨,化作落叶飘红,嵌入湖中磐石青苔。
人生如逆旅,越往后走,这些岁月的眷恋与羁绊,终是会堙没在滚滚红尘中。生于喧嚣,殁于枯寂,也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宿命,孤独才是人生恒定的悲歌。
“寨主。”张武阳的声音打断了吴亘的悲古伤秋。
“何事。”吴亘没有回头,依旧凭栏望向远处,..
“城中未发现姬宸和慕容雁玉的下落。”张武阳小心应道,自入城后,自家寨主的心绪明显就有些不佳。
“晓得了,你且去吧。”吴亘轻轻摆了摆手。
张武阳蹑手蹑脚退去,不敢再打扰吴亘清思。
不知过了多久,榭中有微风轻漾,一个黑影显现了出来。
“姬宸和慕容雁主已经北逃,准备进入疏勒行省。”郦其低声道。
“绿珠呢。”吴亘轻轻拍打了一下白玉栏杆。
“他们走得匆忙,将舍妹落下,我已将她带至他处。”郦其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
“行,我晓得了,你带路吧。”吴亘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缓缓转过身来,准备向水榭外走去。
“他们可活否。”郦其在身后问道。
“姬辛会让他们活吗。”吴亘一拂长袖,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