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晓得,你手握重兵,以当下情形,已无人可以制你,姬家的军令根本约束不了你。你且放心,只要放我夫妇二人离开,断不会再与姬夜争权,只求能够安老于他乡。”慕容雁玉哀泣乞告,声音悲戚。
“我无权处置二位,也不想处置二位。事实上,我从始至终只不过是一个路人,从不想参和姬家的内斗,两位的去留,还是让领主定夺吧。”吴亘一挥手,无畏军将姬宸和这几十人团团围在石台上。
空中,亦有义鹘军不断逡巡,以防有人凌空而降劫人。至于此地的情形,已有信隼飞往了寒陆城。
“吴亘,你好
狠的心。我也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族,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之辈,早知今日,当初你势微时就把你杀了。”慕容雁玉面目狰狞咒骂道,全然失了以往温婉端庄模样。
吴亘懒得与一个乱了心智的女子对骂,与张武阳吩咐了一声,便拨马下了石台,找了处清静之地歇息。
远处山风渐渐大了起来,呼啸着掠过山峦,奔过原野,带来了层层铅云,原本就单调不少的天地,一下子变得更加萧瑟枯寂。
一滴清冷的雨水滴落于吴亘的额头,顺着脸颊慢慢滑下。不一会儿,萧萧秋雨如千万条银丝荡漾于空中,覆在了灰黄色的山上,让峰峦上多了一层渺茫的烟雾。
吴亘怔怔的望向天空,忽然觉着好生无趣。
临近黄昏时,天空中的雨夹杂了不少的雪粒,雪粒越来越多,地面渐渐多了一层白色。
“都督。”姬代安排好手下,轻轻走到了吴亘身边,拱手施礼道。
“哦,你不是在北边与鲜于家打仗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吴亘微微动了一下身体,盔甲上的雪粒簌簌而下,此时才发现,雨已经变成了雪。
“我与鲜于家交战时,截获了一封姬宸与对方的密信,加上领主命令北军上下务必要拦下姬宸,便带人到此专门堵截。”面对这个曾统领自己的上司,姬代自无半分隐瞒,忽然他转头望了望石台的方向,“那两位想见您,看样子他们还想逃。”
“不
见了,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到了当下境地,此事已不是我等所能插手,你看好他们就是泼天的功劳,不要多此一举。等姬夜回来后,自会有你一个去处。去吧,让我静一会。”吴亘摆摆手,貌甚憔悴。
“遵命。”姬代咬了咬牙,转身向石台走去。事涉族中皇位之争,他此时已经没了任何退路。原本想着撺掇吴亘杀了二人,以免后患,却不想被看出了心思。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临近天明时,吴亘被冷风唤醒,张武阳轻轻打开帐帘,“寨主,石台上的人在捡拾柴火,捡了很多。”说到很多二字时,张武阳特意加重了语气。
看着帐外薄薄的白雪,吴亘呆坐半天方开口道,“不准起火,但有举火者,射杀。”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姬宸举火,拿下,在姬辛来之前,他不能死。”
“遵命。”张武阳拱手出了帐篷。
吴亘此时已没了睡意,走出了帐篷,长长出了一口浊气。一夜雨雪,寒风给树枝草木上缀上了亮晶晶的银条,周遭的山峰银装素裹,将一切丑陋和血腥都抹除于此方天地。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点,那是义鹘军的飞梭。飞梭很快落下,姬辛从梭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杨正。
吴亘赶紧迎了上去,姬辛的身体并不是很好,连夜从寒陆城赶来,让其看起来有些憔悴。
“带路。”姬辛吩咐了一声。
一行人向着石台走去,没有一个
人说话,只有脚踩在雪上的咯吱声和盔甲碰撞的丁当声。走在山路上的姬辛,不知体力不济还是别的,身体有些摇晃,白须随风乱舞,宛若那风中烛火。
等到了石台上,地面已经覆了一层雪,台中堆了两人高的柴火,姬宸和慕容雁玉静静坐在柴火旁,身旁那三十余人的护卫仍是持刀向外,没有一个人投降。
姬宸的面容雪白,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头上落了不少的雪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慕容雁玉正给他渡入真气,以免姬宸被寒风冻死。
看到姬辛到来,二人只是瞟了一眼,神色淡然,所有的愤恨不甘已归于平静。
“姬代。”姬辛拄着黑启剑立于台边,并没有质问二人的意思。
“属下在。”姬代赶紧走了过来,神情有些紧张。
“除了那二人,其他都杀了。”姬辛平静吩咐道。
“遵......遵命。”姬代赶紧应下,不知是不是天冷,竟然哆嗦了一下。转身拔刀出鞘,姬代亲自带着自己的人,杀向那三十余名暗卫。
不一会儿,打斗声渐渐小了下去,原本洁白的地面上多了无数红褐色的窟窿,在白雪的衬托下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姬宸与慕容雁玉对视一眼,二人相互搀扶着,看都没看姬辛,蹒跚着向着柴堆走去,一步步攀到了顶端。
站在高大的柴堆上,二人相对而视,姬宸微笑着替慕容雁玉摘去了发间的一片雪花。慕容
雁玉则是轻笑着抱紧了姬宸,将头靠在了他并不温暖宽阔的胸脯之上。
二人紧紧相拥于一起,没有哭泣,没有痛骂,只有相濡以沫的